他尚在襁褓之中,父母就已经离开了,从他记事以来,父皇母后这两个词就只存在别人的口中。
他们这一插科打诨,寿宴的气氛又恢复了正常。
平安君一脸缅怀道:“说起姜后,二十年前那真是冠绝诸国,长袖善舞、精通六艺。当今炎帝陛下年幼继位,全靠姜后扶持朝政。说来不怕秦王笑话,本君当年也是姜后的裙下臣,数次向炎帝提亲,均被炎帝拒绝。”
他显然有了几分醉意,连爆诸多秘闻:“不只是本君,纵观十六国,哪一国没有王侯倾心于姜后!偏偏炎帝拒了所有求婚,连你的父皇也不例外。但你父皇当真厉害,冒天下之大不韪,愣是把姜后拐跑了。炎帝大怒,下了通缉令,你父皇带着姜后顶着三位武帝和十万精兵的追杀,愣是跑回大周了!”
杨银川也直呼好家伙,他这个没见面的岳父,真是彪悍如斯!
不过,他也总算理解了,为什么姬凛月和炎帝明明是血亲,大周和大炎的关系却这么糟糕了,合着岳父大人这老婆是未经人家同意,硬生生拐回来的!
结果杨银川听了一整晚的八卦,秦王寿宴终于平安结束了。
待到群臣散场,已近深夜,作为正主的姬正阳早就睡着了。
杨银川不得不负起重担,挨个把诸国使臣送出宫,实在累得够呛,刚想回宫休息,却被姬凛月叫住了。
“陛下何以还不休息?”
姬凛月又换了身月白的便服,走到他身旁道:“随朕到处走走吧。”
杨银川自然无不应允。
姬凛月似乎刚刚沐浴过,发梢还有些湿润,身上散发着淡雅清香。
两个人顺着宫门绕到了御花园。
姬凛月望着满园春色神情怅然:“平安君今夜所言,朕也是第一次听见。朕原先只知母后是大炎长公主,不曾想这其中还有如此曲折。怪不得姑姑和坤叔,对大炎旧事向来避而不谈。
“其实还挺奇怪的,先帝也是一国之尊,娶大炎公主有何不可,何以炎帝如此反对?甚至不惜出兵追杀?”杨银川纳闷道。
“许是和我朝由来有关。”姬凛月淡淡道:“朕并未同你说过,我朝开国陛下,曾是大炎奴隶。百年前因不满贵族压迫,举家逃亡,在此立国。”
合着您这一家子这么彪悍都是遗传的??
短短几个字已经足以让杨银川脑补出一部热血沸腾的史诗大片了。
“此举迫使大炎废除了奴隶制度,但大炎也因此与大周素来不合。父皇纵使是一国之尊,在炎帝眼里,恐怕也只是昔日马奴罢了。”
姬凛月的语气似乎有些嘲讽,没有持续多久,她坐到花园的椅子上,从乾坤戒里取出一把古筝道:“坐,你前几日说过,想听朕弹一曲。”
“臣洗耳恭听。”杨银川精神一振,掀起袍子落座。
“朕确实疏于练习,若是弹得不好,不要见笑。”
姬凛月言罢,双手已放在古筝上,拨出一个琴音,随后十指跃动,潺潺琴音从指尖流出。
姜瑶姬的舞和她一样火热奔放、婀娜炫丽,极尽艳丽柔美。
姬凛月的曲也同她相似,淡雅悠然,似高山流水,又像空谷幽兰,令人心情平和愉悦。
不知何时,曲声停了。
杨银川急忙鼓掌道:“陛下弹得极好,列柱成律,既和且平,足以绕梁三日。”
姬凛月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笑容,摇头道:“你说话向来没句真话。朕的乐艺比之一般乐师都不如,不值得如此夸赞。”
“臣说的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杨银川拍着胸脯保证。
姬凛月定定地看着他道:“朕比瑶姬貌美,也是真心话?”
“当然!陛下在臣心中,远胜过一千个一万个瑶姬。陛下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杨银川没能把洛神赋背完,他的嘴已经被堵上了。
端是满园春色关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