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真的。
他刚刚来时还烦着,见到俞一承后,想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逗逗这突然严肃的人。
忽然就平和很多。
大概有的人的确有让人镇定下来的气质。
“这件事有几个方法。”
“嗯?”
“对了,有个前提忘和你说了——”
“这个比赛实际上是几家公司联合举办的,俞家,邵家,罗家……反正,几个家族关系密切,但也素有纷争。”
“前几年我在这个比赛里算是决策层,细分一点,负责海外事务。”
“但我回国时,已经向委员会递交了原来职位的辞呈。”
“辞职?”他眼里映着对面的人,“不应该是转岗吗?”
像这种比赛,业内高层兼任领导,算是惯例。
以俞一承的地位,回国后也只是顺势调整罢了,甚至还应该水涨船高。
“是我自己的决定。”他好像不想多解释。
“应该没那么容易吧?”
谢祺抿了抿嘴,试探一般询问。
“本也没什么麻烦的,”俞一承面色又不大好看起来,“只是家里长辈不太赞同。”
他说得委婉,但看刚才的通话,估计没这么轻巧。
“这几个月我已经陆续把具体裁决权分散,”他面色平淡,“再者,今年委员会加强了改制,即使我没有卸任,也不存在影响公平的地方。”
“只是没有卸任的话,不好澄清。”
“是。”俞一承提起这事就神色微沉,“他们一直没有批准辞呈,不过这事之后,倒是可以催催他们——然后可以直接发声明。”
“这样啊……你都想好要干嘛了,那急着叫我过来做什么?”
他忽然就很想这么问上一句。
虽然这话语多少有点胡搅的意味——似嗔非嗔的。
“我的确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过来。”
“你?”谢祺撇撇嘴,“那我现在走了?”
“别,”俞一承不知怎的就被他逗笑了似的,温声道,“现在我们有三个选择。”
“什么?”
“一,就此不再往来,声明之前只是公务。”
“那挺好的。”他斜姓俞的一眼,又冷哼一声。
“真这么想?”
对面的男人定定看着他。
俞一承替他续了一杯柠檬水,向他推过来。
他抬手握住杯子,两根洁白手指要搭不搭的,顺势轻轻放在俞一承手腕上。
两人都没有动。
“假的。”
轻而又轻。
“二,公开关系,”俞一承低声笑了下,“不过你那套情人的说法就不行了,公开得是恋人关系。”
“我选一。”
谢祺抽回手,尾音都翘了翘:“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那就是朋友关系。互相欣赏,我和你在商讨与我名下公司签约的事宜。”
“把你后面一句话去掉也完全没影响。”他鼓起脸,“你就要惹我不高兴是吧?”
“我是认真的,”俞一承稍显无奈,“他们邵家和许家估计观感对你不太好,你以后还要自己开工作室,在这个行业里,单打独斗怎么好招架?”
他耐心解释:“许迟要给你下绊子,那两家都会帮着他,你——你还是有个背景比较好。”
“邵家不是和你们家关系挺好的吗?”谢祺不大高兴。
不算是抵触。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在桌下就轻轻一踢,把俞一承弄得一愣。
“所以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一心向着许迟了。”
俞一承的声音难得柔和:“况且你木秀于林,以后又万一碍了谁的眼,都要自己解决,多麻烦。”
“业内这些公司的关系说来复杂,但本也没必要压在你身上。”
“不能让像你这样的人专心于创作,是我们这些人的失职。”
“这话也太过了。”他眨了眨眼,“你又逗我开心。”
他现在还只是个学生,俞一承又捧他。
“你要相信我——还是说你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那怎么可能?”
——又是老生常谈的对话。
反正谢祺就是不肯。
俞一承面无异色,好像对这句话等待已久。
只眼神蓦地深了,有种锐利感。
“我一直很好奇。”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