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直睡到日上三竿,早饭也未顾得上吃。往日早课,何玄晶都是跟吴妈等一同就食,奈何今天起得太晚,别人都已吃毕。于是商量之后,决定去厨房盗些吃食回来。
得何玄晶指引方位,花药不费吹灰之力,就捧得不少佳肴归来。何玄晶暗赞师父安排妥当,得了花药照顾起居,自己以后再也不怕饿肚子啦。
何玄晶撑得连午饭也未露面。吴妈怕她有事,特来房内探望,可怜花药只能藏身床下。
待吴妈离开,何玄晶心想长久以往不是办法,决定去找“落全输”摊牌。
先是道望悠居,发现空无一人。心想这纨绔先生多半昨晚喝了花酒,在自己寝室休息。
凭着上次去梳妆的印象,自己摸索着往后堂洛云舒住所走去。
奈何洛府太大,恰逢午时,大多数家丁、仆人尚在休憩,自己走了半天,也未碰见一人。
误打误撞,走到某处别院,何玄晶已经完全搞晕了方向。决定进去找人相询。
从庭院内,伸吐着几支绿蔓依墙爬出,粗壮的青芸压垄着墙头,倒在这隆冬寒季,带来了少许生气。
何玄晶刚刚踏入院门,就听到了屋内传来敲打木鱼之声。想是某信佛之人正在念经。何玄晶忙收慢脚步,轻手轻脚往里走入。
还未进屋,就看到一老妇背影,身穿夹青锦缎稠袄,沉木雕香木簪别髻。
何玄晶轻声唤道,
“老人家您好,请问洛少爷的住院是在何处?能烦请指点一二吗?”
那老妇听得后面有人发声,缓缓放下手中木槌、串珠。侧身张望,却是一妙龄少女驻足院内。
只觉模样颇显秀丽,衣着齐整,态度亲切,不禁心生喜感。只是觉得眼生得紧。
“哦,你找洛少爷,你是哪里来的丫头啊?”
“我、我……”何玄晶一顿,突觉很难回答。自己不算府中之人,说是客卿,更是不入流。只得照实答道,
“我是洛少爷的学生。”
老妇不停则可,听完脸色骤变,冷冷说道,
“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竟放你们随意进入内堂。我府内可不是青楼艳堂,你个烟花女子赶紧去吧,莫等我唤人撵你。”
说完,竟再不理睬何玄晶,又进屋内念佛去了。
何玄晶不由得大窘,自己堂堂一国公主,平日里被“落全输”刁难、欺负也就算了。今天竟被陌生老妇,当面羞辱。越想越气,本欲反唇相讥,但转念一想,对方毕竟上了年纪,要是闹僵起来,气出个好歹,自己倒难逃罪责了。
吐了一口闷气,何玄晶灰头土脸地往外走去,正撞上梁伯来此走动。
“晶儿姑娘,你这是怎么啦?苦着个脸,是不是又被少爷整啦?”
梁伯素来诙谐,何玄晶入府已久,虽碍于身份,不大敢四处游走,但却时不时能与梁伯闲聊几句。梁伯念她孤苦,又听闻吴妈暗地里夸赞她懂事、乖巧,于是越发喜爱,甚至经常鼓动洛云舒直接收她入房。
今天来后堂找老夫人商量些事宜,正好撞上何玄晶,看她神态落寞,以为受了气,忙出言相询。
“梁伯!”何玄晶鼓着嘴,用手指了指屋内,低声说道
“我莫名其妙的,被人臭骂了一顿。”
梁伯顺着手指方向,定睛一看,旋即表情古怪的笑道,
“那是咱们家老夫人,你还未曾拜见过,来,我带你进去。”
“啊!”何玄晶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气度不凡,不过想起国仇家恨,心神一暗,忽然觉得如果人与人之间没有这些烦心事该多好,干吗非要打仗呢?
正胡思乱想着,梁伯已唤她进屋,何玄晶复又回转,直接走进内宅。
站定后,发现梁伯还在与老夫人耳语,老夫人越听越喜,看着何玄晶满脸慈容,
“孩子,过来,让老身好好看看。”
眼见老夫人如此热情,何玄晶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得报之傻笑,忸怩地走上近前。
“刚才我误会了,别介意。”
何玄晶忙应道,“老夫人您可别这么说,是我造次了,惹您动怒,该我跟您道歉才是。”
“老梁,看看,这娃子多会说话。果然如你所讲,哈。”
只见梁伯也在旁边凑趣,
“是啊,老夫人,这要是让少爷娶进门,您老也多个会说话的小辈啦。再给您生几个胖孙子,您就等着享福吧。”
“哈哈!”老夫人拉着何玄晶的嫩手不住婆娑,显然被梁伯说到了心坎里。
何玄晶心中好一阵凌乱,这才意识到被梁伯出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