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舒不曾想到此节，因周围水汽湿重，自己往日在此修行时，多除去衣物。这时听何玄晶说起，微一愣神，只得道，

“为师倒未多留意，这样吧，我先行下山等你。你习完后，沿着原路返回即可。如何？”

何玄晶眼望群山环绕，树木杂生，觉得要是洛云舒不在身旁，万一冲出几只猛兽，自己可是小命不保。左思右想一番后，只得道，

“算了，你到时躲在暗处偷窥，我更发现不了。你暂且转过头去。另外，要是真湿了，我不管，你要给我另找一套衣服去。”

说完，不等洛云舒搭言，直接往那石台走去。

这石台本是一块突兀的巨石，因距离瀑布相邻不远，表面常年受水雾浸透，原有的棱角渐渐磨平，显得光滑异常。宛如台面，横架在水池之上。

何玄晶抱着古琴，轻抬玉足，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待蹭到中间位置，身上衣衫已经湿透大半，心中自是懊恼不迭。偷眼看远处的洛云舒，倒还算老实，背对自己，驻足远望，不知在想些什么。

稍作犹豫，还是羞于解下衣物，遂决定练琴后再想办法。

坐毕后，将“啸殇”置于身前，此时琴弦上已然沾满了水气，手指轻拨几下，只觉湿滑难忍，很难用上劲力。

而且，溅起的水滴四处飞溅，衣袄早已湿透，贴粘在身体上，甚感不适。

兼之水声如雷，震得自己耳朵嗡嗡作响，何玄晶这才意识到之前在市场弹棉花是多么的幸福。

落全输！你实在太坏了，这哪是练琴，根本就是心里变态，欺负自己这样的小女生！

何玄晶愤愤地吐着槽，可内心深处对于弹棉花带给自己琴艺的提高，实在太具诱惑力。

“何玄晶，你要坚持啊，谁叫自己小时候贪玩，不认真练琴呢。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依照洛云舒的练法，何玄晶双手快速依次弹奏，因难以辨得琴音，只得手指加力，抵抗瀑布巨大的轰鸣声。

不知过了多久，何玄晶只觉身体已经僵硬，手指更是如失去了知觉，仿佛慢慢抽离而去。

“时辰到，可以下来了！”

何玄晶听到洛云舒的喊声，如蒙大赦，手脚并用地爬下了石台。虽然水是热泉，可浸透的衣衫贴在肌肤上，伴着山风扫过，依旧觉得阴湿暗冷。

何玄晶渐渐耐不住寒气，面色苍白，不住地瑟瑟发抖。

洛云舒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身上的貂绒斗篷，覆在了何玄晶娇弱的肩膀上，

“去茅屋里，赶快褪下湿衣，木箱里有我往日留在这里的一套青衫，你可暂且换上，久了小心受了风寒。”

何玄晶还想挣扎，可实在抵受不住，只得随了洛云舒的主意，进草舍里换了衣服。

待换好出来，洛云舒耐不住抿嘴偷笑。原来，洛云舒身材伟岸，高处何玄晶不少，这青衫罩在何玄晶较小的玲珑玉体之上，颇显不伦不类。袖子长了一掌有余，衣角拖地数寸。

因衣身太宽，肩领处缝隙难以遮掩，何玄晶为防走光，只得单手捏紧。可饶是如此，还是能透得几缕春光乍泄。

何玄晶看洛云舒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更添恼怒，一把将另只手提着的湿衣扔向对方。洛云舒轻稳地接住，低头佯作深吸，

“晶儿，秀衣残香，幸好为师尚能坐怀不乱，不然，嘿嘿……不过我倒是越发舍不得你赢下比赛了。”

“落全输，你个臭流氓！”

两人好一阵打闹，终于以何玄晶惨胜收场，一手紧捏着合领处，另一手提捡着刚刚被枝杈刮破的衫摆，似押解着头前领路的洛云舒，依旧愤愤不平。

洛云舒边整理自己被抓破的襕衫，边耐心地开导她，说什么做人要胸怀宽广，你都已在正京城内“声名远播”，还怕再多几回杂谈趣事？

何玄晶又是一顿粉拳回击，虽难免被洛云舒偷看了几眼美艳的腰身，但终于算是大仇得报。

累得半日，两人终于抵达了山底。爬上马车的那一刻，何玄晶直接瘫倒在松软的枕垫上，再也顾不得自己眼中的淑女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