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前,龙武军如秋风扫落叶,打到北月皇城外,悠悠哉哉地安营扎寨。
这一仗打得北月队一点脾气也没了,人家摆明了打着玩儿,把城门当作自家后门,北月国会不会团灭,就是墨王爷勾勾手的事。
更可悲的是墨王爷从头到尾没有露面,直到北月国皇帝亲笔写了第三封求和信,他大爷才从天水城悠悠晃晃地开拔到军营,换个地儿继续耗时间。
墨王倒不是故意摆谱,而是打算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某个装聋作哑的狗皇帝——仗都快打完了,要和谈或是把北月国收入囊中,还不快派人来拿个主意?
若不是龙武军纪律森严,每日操练、巡逻,不曾有一丝懈怠,慕榕差点要以为自己是来公费旅游,体验塞外风情。
虽然她仍做男装打扮,但每天跟墨王同进同出,被呵护得无微不至,墨王妃的身份早就瞒也瞒不住。
丹梁城一役之后,墨王妃在将士心中的地位水涨船高,谁都忘不了那个被孤悬在空中、生死一线,还谈笑风生的奇女子,是如何重创敌军攻城的重兵器,置之死地而后生。
慕榕从小就是混军区长大的,对军旅生活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才到军中住了两天就彻底放飞自我,除了不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俨然已经是个女,闲来无事就抓着几个小将领过招——连慕易都被打怕了,见着她就绕路走。
不是打不过亲妹子,而是舍不得打赢,这矛盾纠结的心情谁能懂啊!
在墨云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下,慕榕还把魔爪伸向独立驻扎的天枢营,成天祸害陈风,把攻城床弩玩出百八十种花样,天天以射下皇城墙头的旗帜为乐。
数不清射断了几根旗杆,守城的将士终于怒了——连夜收起所有旗帜,把缩头乌龟当得彻彻底底。
而赤炎那个奇葩,带兵冲锋陷阵时杀伐果断,颇有墨王之风,打得敌军闻风丧胆、哭爹喊娘,但主子一来,立刻把带兵的重责大任甩锅给玄苍,抱着剑当起王妃娘娘的护卫,双重人格切换自如,毫不拖泥带水。
悠闲的军中生活过了好几日,就连大型烧烤晚会都组织了三回,终于等到来自京城的使节——八王爷墨景烨。
墨天骐派出一个小毛头王爷来和谈,而不是协助处理政事多年的墨景熙,这个举动自然又把京城的浑水搅得更乱。
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墨景烨的母妃,她每天到凤仪宫请安时,都要有意无意提上一嘴——八王爷出使,等于全权代表皇上的旨意,稍有不慎就会被扣上丧权辱国的帽子,这差事简直是吃力不讨好啊——如果她别笑得那么春风得意,估计旁人就信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差点将皇后娘娘气病,逮着墨景熙就把他的陈年旧事、破烂桃花债挨个数落一遍,恨不得把这个不省心的儿子回炉重造。
墨景烨年纪虽小,处事倒是严谨,多半是有人从旁提点,收起所有身为皇子的骄矜自满,在抵达战场前两天,就特地派人过来拜码头,表达他对墨王叔滔滔不绝的崇拜,把墨云霄夸得天上人间绝无仅有。
慕榕心想这墨家的辈份,莫非是按照无耻程度排的?那么以她夫君无耻到没有下限的本事,恐怕连墨家先祖都不敢承认。
北风呼呼地拍打着主帅营帐,夜里刚掌灯,墨云霄端坐在桌前,随手将一封阅读过的密信送进炭盆——小女人怕冷,把营帐弄得暖和些,可以有效阻止她一天到晚撒丫子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