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无止境的流下,清越已经忘记了哭,他呆呆的抬头看向卢氏:“娘?你们,不要我了吗?”
卢氏别过头,不敢看他,她声音淡漠的回了自绑架后的第一句话:“是你不要我们了!不要娘了!”
清越连忙摇头,一脸惊恐:“不!不是!娘!我没有不要娘!我没有!娘!娘……”
“既然这样,为何你还会义无反顾的去自杀式的报仇呢?”清冷的声音传来,众人看向声音出处,却见上官灵月一身中衣,身上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披风,斜靠在门框上,“你冲上去时,可曾想过,万一你失手,出了什么事,你母亲如何去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既是如此,我们为何不能先尝试着没有你的日子!反正总有一天,你还是会去玩命的,不是吗?”
清越向着上官灵月膝行几步,固执的说道:“有嫂子教我,我就不会死!”
上官灵月冷笑道:“我凭什么教你?”
“因为你是我嫂子啊!”清越理直气壮地回应。
上官灵月仰天笑了两声,歪着头,一脸邪魅:“谁规定了,是你嫂子就得教你!”
看着清越还要回嘴,上官灵月瞳孔一缩,冷声喝道,“我告诉你,前一个在我面前如此理直气壮说话的,早就身首异处了!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救你,是情分!但教你,你还不配!”
清越惧怕的缩了缩身子,可一想到要学功夫,他又硬气了起来,连忙求道:“我可以改!我可以改!嫂子!真的,我可以改!”
“一个自私的人,该如何去改?做事只图一时痛快的人,如何去改?从来都不想想自己错在哪的人,如何去改?”三个“如何去改”唬得清越瘫坐在地上。
但上官灵月不会放过他:“直到现在,你可曾反思过自己的错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家里的人担心你担心的要命,你可曾向他们道过歉?奶奶为你掉了多少眼泪,你又何曾心疼过?你母亲日日难眠,你可曾关心过?”
话至此,卢氏和原老太太忍不住的抹起眼泪,李氏也是深有感慨。
“你的眼里除了报仇,除了拜师,还有什么?”上官灵月质问道,“这两日你也去训练过了,既然如此,却又过来苦苦哀求于我?怎么,我上官灵月的得力手下还教不了你吗?一个人,连谦卑之心都没有,我教你做什么?等着你以后学成了把我踩在脚下吗?”上官灵月居高临下的站在屋檐下,面色如霜,一股王者降临的风范迎面而来,字字珠玑。
清越早已在那一声声质问下,泣不成声。
清荷清颜清铃三姐妹自屋子里走出来,都一脸畏惧的看着上官灵月,不敢靠近。
原老太太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上官灵月,心底的疑惑更大,上官灵月怎么看都不像只是个按察使的千金!
李氏收拾了手中的扫把,默默的站到了原老太太身侧。
卢氏抬眼看向上官灵月,那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表情,让她心底一颤,这是居上位者的姿态,她虽然嫁入原家这些年,耳濡目染的学习的许多,但也不过是井底之蛙!这一眼,她看到了他们与她的差距,才知道,她到底忍让了多少!
上官灵月自台阶上下来,缓缓走近清越,用脚踢了踢他的身子,嘲讽道:“圣贤书上可曾教过你,何为求人之道?原清越,将来你走到外面,也是那么理直气壮地去和人说话吗?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我的人,虽说做不到仁义礼智信,但起码,一个‘礼’字还是守得住的!原清越,你觉得你哪点够资格?”
“我……”清越心虚的低下头,懊悔不已,低低的抽泣起来。
“对待金国人,你喊打喊杀,藐视所有人,可当得起一个‘仁’字?对待兄弟,你自认为你年龄最小,都是他们迁就你,如此,可当得一个‘义’字?对待长辈,大呼小叫,理直气壮,毫无规矩,可配得上一个‘礼’字?金军一来,满屋子家人都拉不住你去送死,如此莽撞,可存着一个‘智’字?至于‘信’,一个毫无谦卑,毫无孝道的人,有信誉可言吗?仁义礼智信,你守得住哪一条?原清越,你觉得你很了不起是吗?”
清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结结巴巴的叫着“嫂子”,却再也说不出求教的话。
“原清越,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你要是学不懂,那就别丢人现眼!”说完,上官灵月转身回了房间,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再出来时,上官灵月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蓝色的劲装,看起来很是干练。
清越还跪在地上,依然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