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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那些无脸人已经不是几个几十个，而是一层叠着一层，一个挨着一个，争先恐后地朝着她扑过来。

她退到不能再退，紧紧贴着山林的结界，看着那些嘴张张合合，轻飘飘脱口而出的字眼，仿佛不过是这世上最简单的事情，却像是一把把利剑扎进她心间。

这么多年，身在凤岚仙山，哪怕人间仍旧对她诸多议论，可因为她并不能亲耳听到，所以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忘记这些污言秽语，已经能够过耳不闻浑不在意，却原来不是的。

以为的百毒不侵，不过是自欺欺人。

谁能够真正对铺天盖地的恶意，视若无睹呢？

她儿时在府中被下人欺负，干脏活累活还不给饭吃，也不是没想过逃走，可走到街上，连两边乞讨的乞儿都要拿着棍子跟石子追她，待在府中，她尚且还能活着，出了府门，她只有死路一条。

而现在，她看着扑过来仿佛疯狗的这些人，又是觉得冷，又是觉得恶心。

她想用灵力将它们全都掀开或者打走，可半分灵力都使不出来，便只能拳打脚踢地去抗拒。

可一张嘴咬住了她的手腕，野兽般尖利的牙刺进她的血肉，她伸手揪住它的头发，将它狠狠扯开，摔向旁边结冰的树枝上，那人的牙断在了她的手腕中，无数的坚冰刺透它的身体，原本裹着碎雪的冰凌此刻被鲜血洗成剔透的鲜红。

她生生将那截獠牙拔出来，疼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然后折断了两根树枝握在手中，仿佛提着剑，挽了个剑花，轻易地切断了就近的一个人的咽喉，鲜血喷射而出，溅在她半边侧脸上，显得格外戾气淋漓。

她对着那群无脸人，抬了抬下颚，“不是要玩么？来啊！拿命陪你们。”她眉目一厉，浑身的杀气迸发而出，将那群无脸人震退了数尺。

“上啊！上啊！”那群人相互怂恿，彼此推搡，“她只有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赢不了她？”

“就是！上呀！她害得我们受那么多苦难，我们难道就这么忍着吗？”

“我们变成这样不就是要报仇的吗？死就死，有什么好怕的！”

群情激愤之间，真的有人再次扑了上来。

有人作为表率，大部队不过只有片刻的迟疑，便一拥而上，像是恶鬼扑食，要将卿幼碎尸万段。

她握着两根树枝，树枝上裹着坚冰，凭借着敏捷的身法躲避着众人的攻击，手中的树枝虽然凌厉，但是架不住人多势众，慢慢地坚冰被磕得七零八落，再被那些鲜血融化，最后剩下最原始的树枝，一碰就断。

“哈哈哈看你拿什么跟我们斗！”

“断了断了！快趁现在杀了她！！”

卿幼被无数的手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无数的獠牙刺进她的身体，那种清醒着被啃食的剧痛让她眼前一片模糊。

可她却看见了金光。

那团金光悬在半空，像是一轮明月，像是一盏灯，恍惚间还冲她伸着手，说要陪她走出去。

她努力地朝着他伸出手，神志却越发昏沉，整个人感觉越来越轻。

不知什么时候，浑浊的空气被寒风吹得清冽，肺中重新灌进去的空气，让她整个胸口刺痛，忍不住按着胸口不断地咳嗽。

那些摁着她啃咬的无脸人已经统统不见了。

她长出一口气。

等她稍稍好一些抬头，火焰已经近在咫尺，而原本缠在她身上的那些无脸人，那些污浊的尖利的手抓在那团金光之上，一把一把将那些金光抓下来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