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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视野中终于印出了一片耀眼的红色。
沧曳也睁开眼。
摇祭树,十年含苞,百年开花,形同一个天然的七海,能够储纳灵力、魔力或者神力。于人间而言,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再生药,从未有人有幸得见,却是能够引人趋之若鹜的无上至宝。
而北冥对人间修为在上仙境及之上的药师的优待,就是能够感应到摇祭树的生长情况,这也是当初沧曳问苍洌的原因。
如今,摇祭花恰值花期,满树摇曳的红,美轮美奂。
红叶如珠,一串串地缀在褐红的树枝之上,光华婉转;红花似火,一朵朵簇拥在枝头,远看去,就像深秋的红枫,但比那种红来得更加纯正澄澈。
整棵摇祭树的外围,一层层扩散开去的红色光芒中,不断有凝成一团白光的星点,从树梢落向地面,而整个附近的地面都是一团澄澈的漆黑,像是一面镜子,倒映出一颗完整的摇祭树。星点在漆黑的地面溅起红色的涟漪,风稍大一些,就能够连成无数的细浪,敲碎树影,升起许多透明的泡沫,一点点没入娇嫩的花瓣中。
而那棵巨大的红色树下,卧着一只通体赤红的火麒麟,此刻如温顺的驯鹿一般,将头埋在自己怀里,闭着眼浅眠。
卿幼能够看到它漂浮的须髯,看到它的呼吸将落下来的星点吹散,看到它尾巴一甩一甩,悠闲又惬意。
然后她看向摇祭树的周围。
大概在距离两百米左右的距离,那团倒影着摇祭树的黑色才消失不见,代之以浅银蓝的仿佛珊瑚一样的草,分支极多,却没有叶片,一圈一圈地将整个地域都围起来,像是拱卫珍宝的护卫。
那就是旭泽说过的,银魂草。
“阿曳,你没什么跟我说的吗?”卿幼戳了戳他的龙角,有那么几分委屈。
沧曳拿一双金黄的眼去看她,“银魂草要摘至少小拇指粗的,不然药效不够。如果你一定要摘摇祭花,要连着树枝一起斩下,否则,很快就会无法抑制地枯萎。”
卿幼抿起嘴,咬了咬唇,“就这些?”
她也觉得自己矫情,可她马上就要赴险,生死难料,尽管是他再三阻拦之后自己的坚持,可难道他就不能安慰安慰她吗?哪怕说一句“注意安全”也是好的啊。
沧曳直视着她的双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浮起身,用龙角磨了磨她的额头,“要平安。”
卿幼这才笑起来。
他分明也是在生气的,分明觉得满腔的关切被泼了冷水,分明是想要她临到头,能够改变主意,却最后还是妥协。其实,一早就妥协了,从她开始说要摘摇祭花,他就已经在思考怎样能给她多一重保障,怎样能够将她可能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
可,就算是千年前,夭璃决定的事情,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就像一意孤行深入地狱之眼拿出地狱烈焰的火种,就像不顾反对将惹他吃醋的冥府之国使者丢出碧落之原,就像带奄奄一息的他回碧落之原饲养的时候,哪怕万人阻挡,亦能一夫当关。
“要是你现在不是这个样子,真想亲亲你。”卿幼将他放在茧壳上,“等我们出了北冥,再补办一场婚典好不好?”她分明是在问沧曳,却不等沧曳回答,便兀自点了头道:“要补办一场婚典。”
沧曳便看着她从茧壳上跃了下去,整个人裹上一层浓烈的金光,仿佛从九天坠落的星辰,照亮了整个红色的山谷。
周遭飓风突起,寒风来袭。
火麒麟感受到动荡站起身,抖了抖浑身的鬃毛,仰天长啸,一股赤红的火焰从它口中喷射而出,直直朝着卿幼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