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怎堪折辱金质玉心(六)(1 / 2)

卿幼将宫敏带回丞相府的时候,在半路碰到了阿月,就是那个在斗金阁位母亲拿到了休书的女孩儿。

她站在长桥之上,踽踽独行像是徘徊在黄泉岸边的孤魂。

然后果然,下一刻她就跳进了湖水中。

卿幼将失魂落魄的宫敏扶坐在一边,一缕金色灵力从她的手心钻进了水中,将阿月拉了起来,放到了岸边。

阿月茫然地环顾,看到了卿幼和她收回的手,再也忍不住一般,掩面大哭起来。

卿幼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在旁边站着,以免她想不开再跳下去。

流云飞逝,月光偏移,阿月哭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才抽抽噎噎地接过卿幼递给她的手帕擦了眼泪,朝着卿幼拜下去,“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想通了?”

“嗯!要是我娘还在,看到我这样,会心痛的。”阿月一双哭红的眼看着卿幼,努力地扯出一个笑来。

卿幼不由皱起眉,“你娘方才不是还……”

“我十年前就被他卖给了大户人家,每个月将月钱寄回家,想让他好好待我娘……两个月前,他来信说,娘亲病重,让我回去。我跟小姐告了假,回去之后才发现他荒唐地开始修道。”阿月语气中至今都残留着对这件事的荒谬,“一个种地种了一辈子的人,去赶那些贵族子弟的潮流……”

“然后他打晕我,硬是带着还在病中的娘亲,从乡下来了永安,我一路追来,直接被他拉进了

斗金阁。方才找他讨问娘亲的位置,他却跟我说,娘亲已经……去世了……而且是,在来永安的途中,就已经去世了……”阿月说到这里,眼泪簌簌地掉下来。

“……那你可知道,你娘亲如今葬在哪里?是否去拜祭过?”卿幼自小亲情缺失,在这种时候,她并不能够共情,所以显得理性得有些冷血。

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再有,你父亲如今修道,你一个弱女子在外诸多危险,是否能去你雇主家的小姐那里寻求帮助跟庇护?”

阿月愣了一愣,只能沉默,然后一低头,看到了手帕上的徽纹,瞳孔猛地放大,“你……你是丞相府的小姐?”

卿幼对这个称呼并不喜欢,皱着眉道:“我是凤兰仙山的卿幼。”

现在想想,她为什么要回到丞相府?

当时阳舜说的是,丞相府的嫡女与天启的大殿下更为相配。

可如今,看起来这一切都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大小姐!”阿月再一次跪下来,“大小姐!我是云清小姐身边的丫鬟阿月,求大小姐帮我!”

“沈云清身边的人。”卿幼语气冷冷的,“你可以直接去找她,何必相求于我?我与她势如水火,你当知道。”

阿月低下头:“云清小姐不会帮我。小姐说过,我们既然已经被卖到了相府,如果不能为相府服务,那边没有存在的意义,更何况是让相府出手相助。”

卿幼略微沉默,片刻才唤

了愫练和小绯前来。

“愫练,你陪着她去查问她母亲的埋骨之地,小绯,你带宫敏回落霞楼,好生照顾。”

安排完这些,她站在长桥上,看着一身白衣如雪的沧曳,从桥头走了过来。

那情景,恍如梦中。

“怎么,在这里等我?”沧曳勾了一抹笑,显得温柔又多情。

“是。”

“想问我,我之所以去斗金阁,是不是愫练或者小绯通知的?”沧曳调侃她,然后不等她回答,就道:“没有。我只是因为得知有龙鳞甲,才会去。至于青釉草,你放心,既然你已经拿到了,我不会硬抢。不过,你可以去问问白饮,以你的修为,想要用青釉草隔绝九幽寒气,要炼化多少进去,而如今,还差多少。”

“我一直觉得奇怪,按道理,我应该是你欲除之而后快的宿敌。难道不应该在我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尽早动手?以免除后顾之忧?”

沧曳看着她神情中切实的疑惑,反问道:“那你呢?你不是没有机会动手,怎么都放过了?”

“偷袭这种手段,不应该用来对付你。就算我要杀你,也应该是光明正大。”

“口是心非。你是怕我死了,你记忆中那个孩子,就再也回不来了吧?”沧曳无情地拆穿她,言语间却没有半分意外和嘲讽,“你都已经带走宫敏了,怎么还想从我这里确认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