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宝儿重新打好了热水,去侍奉雪罗梳洗时,一进门便看见端正坐着,正由雪罗包扎着手上伤口的楚瑜。
只见他一张脸黑得可以和包公媲美,身上还穿着那件湿湿的袍子,看起来甚是凄楚。他眼睛斜觑到低着头进来的宝儿时,眸子几乎红得可以喷出火来,一扬手,将面前的药物挥得一地都是,甚至有一个药瓶顺着地面骨碌碌地滚到了宝儿脚下。
不用问,光看楚瑜那吃了憋的样子,也知道他在为谁而生气。
尽量回避着他的眼神,宝儿匆匆行了一礼,还来不及起身,面前的人已迅速站起,蟠龙靴子从女子的眼角掠过,楚瑜已毫不留恋地摔袖离去。
殿里的丫鬟吓得跪了一地,就连雪罗也是微微诧异。这么些天来,楚瑜还是第一次当着她的面为了别人而发脾气。
回头,看向宝儿的眼神已经多了一丝怨恨。
宝儿今日心情不佳,先是遇刺,后来又因为担心北堂仟堇的伤势,再与楚瑜生了一会儿闷气,现在的她已经心力交瘁,懒得再和雪罗过多周旋,谎称身体不适,她匆匆地放下水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望着消失在门口的粉色身影,雪罗只是微微瞥了一眼,命令着丫鬟收拾满地的狼藉,便再也不出声。可是看她黑沉的脸色,她身旁的丫头玉舟便也猜到几分。她本就是个聪明的丫头,也是雪罗从梁国一路带过来的,可谓对雪罗的性子了如指掌,现在看她主子的脸色,便知她对那名叫宝儿的丫鬟很是嫉恨,正在思索着什么法子收拾她吧。
“哼,好不知规矩的死丫头!”见其他侍女都出去了,玉舟便也不再忍着,出口便直骂宝儿。
雪罗本在认真思考着怎样对付宝儿,此时听她出口,只是有些不悦地微微蹙眉,也不多加制止。
“公主,这丫头好生傲慢,奴婢也看出来了,王爷对她也很是在意,您怎能就这样放心地将她留在身边?”
“大胆!这屋子里只有王妃,哪儿来的公主。”雪罗低喝出声,语气是嗔怪的,但那表情却已然松懈,玉手轻抬,她端起一旁的茶盏,轻捋着漂浮在水面的茶叶,雾气氤氲中,她的表情暧昧不明。
“是,奴婢该死,王妃恕罪!”玉舟知趣地跪下认错,但那表情却是有恃无恐。她的主子她还能不明白?
“王妃,燕窝快凉了,您快些服下吧,别浪费了王爷的一番心意,您边吃,边听玉舟讲故事如何?”讨好地对着雪罗笑笑,后者斜觑了她一眼,那一眼中,雪罗已经看明白太多东西。
这个丫头,果然聪明,既然自己暂时想不出什么法子对付宝儿那个贱丫头,听听她的建议又何妨?反正不只是个“故事”吗?
雪罗轻轻点了一下头,玉舟已经机灵地从地上爬起,在桌上的瓷盅里盛了一碗燕窝过来。
雪罗淡淡瞥了一眼碗里状似粘稠的东西,突然觉得胃里一阵抽搐,恶心的感觉立刻如潮水般涌来。
挥手挡开那碗燕窝,雪罗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屏风之后,趴在案几上对着痰盂一阵干呕,胃部一阵阵抽搐,她却是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玉舟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雪罗突然脸色苍白地干呕,赶紧放下手里的小碗,上前去替她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