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一定着急了吧,那一身毛病,会不会出来找我呢?
回到内堂,苏绣水开始担心起来。
一想到那个手脚都会哆嗦的老爹在这样冷的天气到处找自己,苏绣水就想抬腿往外走。
可是不能出去啊,万一在门口被抓到,还会连累恩公,老爹,老爹,只能等恩公回来求他帮忙了。
苏绣水无奈地把自己丢在椅子里,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法明再回屋时已经是晌午时分,大门开着,院子里没人,内堂的门也开着,也没人。
法明讶异地挑了挑眉,是走了吗?还是被袁不归的人抓走了?不,袁不归还没有那个胆子敢派人再来这里。
果然是走了吗?法明静静地想。
这时,偏屋的方向传来脚步声,是向内堂这边传走来的,走的很慢。
杀手?
法明警觉地往后踏出一步,原地弥漫起一阵淡淡白烟。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对,声音虽然慢,但是步子不稳,似乎没有内功。
是贼么?
一道人影缓缓走入内堂。
“咦,恩公,你回来啦?”
苏绣水端着一个瓦罐缓缓地挪着步子,放在了内堂正中的那张小桌子上,一放下两只手就连忙捏着耳朵,一副被烫到的样子,白玉般的俏脸上黑黑的一小片煤灰。
苏绣水两手捏着耳朵看向呆呆的法明,法明从她进来到现在就保持着一个姿势让她觉得很奇怪,她试探着叫道:“恩公?”
法明毫无反应。
苏绣水上前在法明面前挥了挥手,却发现一团水雾如一阵白烟般散去。
哪里有什么法明。
一只手搭在了苏绣水的肩膀上,皮肤白,手指长,像是女人的手。
说像,因为苏绣水已经看到了手的主人,啊地轻呼出来:“啊!恩公!咦,你刚才不是在这里吗?”
法明轻轻地笑了笑,不再去说这个话题,而是看向桌上:“你这是在做饭?”
苏绣水恩啊了一声,很自然地点了点头,眯着眼笑了笑:“天气凉,恩公你快趁热尝尝我的手艺,哦,厨房里还有饭,我去盛。”
苏绣水说完腾腾腾地向外跑去,全然忘了刚才看到幻影一事。
也许对她来说,真实要比幻影重要得多。
法明呆愣愣看着苏绣水的背影,如果一个和他打过交道的人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法明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他的世界,仿佛只有微笑。
深不可测的微笑,洞察一切的微笑。
连法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
自从熟读天龙寺内的佛经三千卷以后,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内堂中间,一张四方小桌,一罐热汤,一碟小菜,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
法明开始地时候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地,接着越吃越快,原本微微锁着的眉头也渐渐舒展了开。
苏绣水一直在盯着法明的反应,这时脸上露出了两个甜甜的小酒窝,明知故问地轻声问道:“恩公,我的手艺怎么样。”
法明抬起头,迷茫地看了一眼苏绣水,摇了摇头含糊不清地说:“我不知道。”
苏绣水没有听到意想中的答案,奇怪地看着法明,不知道,恩公这样的人可真不像是会这么说话的,怎么回事呢?
法明几口把饭咽下去,双手合十,回复了那种平淡的语调,神情中依然透着迷茫,
“佛说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耳鼻舌身意,可是我吃施主你做的这顿饭,明明感觉到有一股在味道之外的感觉,让小僧也不禁多吃了几口,惭愧惭愧。”
苏绣水试探着问:“你说的那种感觉,是不是暖和。”
法明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对,就是暖和,是那种平安喜乐的暖和。”
苏绣水听到了想听的回答,眼儿弯弯,掩着嘴轻笑着:“恩公你这个人真有意思,好吃就会吃得多,冬天喝热汤当然会暖和啦,这些都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说完苏绣水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伸手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碗碟,端着出去了。
法明则呆呆地坐着,如遭雷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