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眼角一动,有些担心地上前说“大哥……”
武三思一摆手:“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让我想想吧。”
三人回到驻扎埋锅的地方,却看到先头部队边上多出了一小片人,有的站着、有的躺着、有的趴着,清一色的身穿囚服,似乎正在接受盘查。
武三思心头一动,大步走了过去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一名兵士转身抱拳说:“回禀元帅,这些身穿囚服的人说是被李尽灭关起来的营州守军,从契丹的地界上逃出来的,我们怕有诈,正在仔细盘查,不过似乎并没有带兵器的。”
武三思原本以为是李尽灭的诡计,这时听说没有这些人都手无寸铁,心下顿时稍稍安定了些,走到近处仔细打量着这些人。
大概有一百多人两百不到的样子,全都身穿囚服,一个个面色苍白发青,嘴唇都发紫了,不少人都已经蜷缩在了地上,看来冻得不轻,倒不像是契丹人有意在做鬼。
如果真是被囚的营州守军逃到这里,那肯定能带路,而且走到这里都没事,前面的峡谷多半没有埋伏。
一念及此,武三思强自按捺心中的狂喜问道:“你们是如何从契丹的大牢里逃出来的,这一路上可曾看见什么埋伏?还能记得清回去的路吗?”
逃出来的营州守军中,一个站的还算稳的兵士拱手行了一礼,虚弱地说:“回禀元帅,没有埋伏,也能记得回去的路,不过我们不是从契丹大牢里逃出来的,是李尽忠他们放我们出来的。”
话没说完,武承嗣怒视着那名兵士轻喝道:“武帝有令,着李尽忠更名为李尽灭,你不尊旨意,是要抗旨吗?”
兵士们关在牢中,早就断了与外界的联系,被改名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李尽忠和孙万荣也不会主动去地牢里说,他们不说,下面的狱卒自然更不敢说,是以到现在这些兵士还不知道武后登基和李尽忠被改名的事。
是以此时听说,都是一头雾水,不过事有轻重缓急,面前的元帅和将军们又都身份尊贵,所以没有人敢多问,挨骂的那个兵士也知道这时候多问和解释都没有好处,只是低头应了声属下知罪,就不再多说。
武承嗣一手叉腰洋洋得意地还要再说,武三思却不耐烦地一挥手制止了他,“二弟,做事情要知道轻重缓急,眼下不是执着与此事的时候。”
武承嗣应了一声就退到了一边,他脸上两腮的肥肉还轻轻抖动着,似乎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武三思重新看向那名兵士,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你说是李尽灭放了你们?他为什么要放了你们?是要你们来做说客吗?”
那兵士连连摇头:“不是的,我私下问了看守我们的狱卒,李尽,李尽灭自己也说了,他们想让将士吃一顿饱饭,放了我们让我们自生自灭也是想换取大唐的宽恕。”
“哦,是吗?”武三思陷入了沉思,眼中却闪动着惊喜的火花。
“元帅,元帅?”那兵士小声地喊着。
“哦,还有什么事吗?”武三思一下从沉思中惊醒。
“我和弟兄们,都,都又冷又饿,元帅您能准许我们换一身衣服,吃点干粮吗?”
“哈哈,当然可以,都是我大唐将士,去吧去吧。”武三思的心情显然很好。
听说有吃穿,几个卧趴在地上的兵士也挣扎着起身,一干穿着囚服的兵士一齐正要去后面,领头的那人又被武三思叫住:“等会儿,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那兵士闻言黯然地停下脚步:
“回禀将军,原本出城时,一共有一千三十多人,现在,现在只剩下不到两百人,其他的兄弟,都在路上冻死了,那帮契丹的王八蛋,不给吃,不给穿,原本在地牢里就又冷又饿,我们在大牢里都熬下来了,没想到我们……”说到一半,哽咽了起来,一众身穿囚服的兵士闻言,脸上都露出了悲伤。
武三思也颇为感慨地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众兵士去了后面,武三思看向武承嗣:“二弟,这事儿你怎么看?”
“大哥,那李尽灭哪有这么好心,这事儿会不会有诈?”
武三思似乎早就想到武承嗣会这么说,悠然自得地摸了摸下巴,笑着说:“又有哪个将领会傻到在战前去增强敌军的实力?一千人,可不是小数字。”
“那这么说,这事儿是真的咯?”武承嗣试探着问。
“肯定是真的,契丹此时粮草肯定不多了,士气也很低落,这个时候,才是拿下契丹的最好时机!还好没有听那些蠢货的等到开春再打。”武三思嘴角克制不住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武承嗣一拍手掌,连连点头:“是啊,要是等到开春再打,契丹人有了粮食,到时候再打起仗来,势必要拖得更久,咱们的伤亡也会惨重的多,”说到这里武承嗣向武三思一拱手“大哥不愧是大唐的军神,料事如神远胜那些将军,小弟佩服!”
武三思自矜一笑,不再多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