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收回了抱拳的双手,同时也收回了那下属的恭谨,回到了往日的长者之态“说到审时度势纵观大局,殿下的天资让微臣惊讶,可这战场之事,殿下却还需磨练。”
“别墨迹了,快说,装腔作势这老半天,早就该说了,没把你憋死吧?”李成明笑骂道。
张泽嘿嘿一笑,缓缓说道:“西域北境除了契丹和突厥外还有诸多小国,即使当真要出兵,也是杂乱不堪,难以拧做一股,地形复杂,出兵的时间地点甚至路线也都是各有不同。”
李成明怎么说也是寇必安和徐子牧多年的弟子,一听之后马上反应了过来,以拳击掌说道:
“那些小国合起来兵力不小,分开来一国只有千儿八百的兵力,只要善用地形,再关键的地方设下伏兵,三五百人就能吃下一个小国,北境防守最松的这一片山林,咱们联系上诸城守将,一共顶多有个一万人就能解决这些个后顾之忧!”
张泽赞许地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现在咱们只要定下具体伏兵的地点,再上报武,武后,让北境诸将都协同配合就可以了。”
张泽想到就做拿来笔,蘸上墨,和李成明一黑一白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在地图上圈了起来。
“张老头,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看起来平坦,其实是个暗坡,背面埋伏好弓箭手,等对方走到半坡的时候,冲出来一通乱射,再俯冲一通掩杀,保管杀一个七零八落。”
张泽倒抽了一口冷气,点了点头,拿墨笔郑重地圈好。
“张老头,还有这儿,你看这里山多,过了这个岔路口后路就又多又乱的,还有不少死路,咱们在这里岔路口边上的山上埋伏个几百人,依旧是一通齐射然后把他们逼散后再一一剿杀。”
张泽神色怪异,一言不发,按着李成明指的点小心圈好。
“还有这儿张老头,你看这个地方……”李成明兴奋地用手指用力地点着地图,眼睛里放着光。
张泽把笔往李成明手中一塞,用手抚着额头,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殿下看你相貌堂堂,你这打闷棍下黑手的功夫比老夫高明得多,也不知到底是谁教的?”
李成明哈哈一笑,也不回答,用笔又在地图上画了几处,放下笔,舒了口气:“现在就剩下两块硬骨头了,契丹和突厥。”
张泽看着李成明在地图上圈出的点和画下的标注,脑门上浮出一小片淡淡的冷汗,“殿下,你这个,到底师从何人,手法,手法真是毒辣。”
李成明双手一抱拳,“哪里哪里。”
一脸的得意。
张泽苦笑着摇了摇头。
之后两人齐齐陷入了沉默。
突厥和契丹,才是无法回避的两个大问题,如果说契丹有朝廷派兵去攻克,那突厥的担子,则毋庸置疑地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沉思良久,李成明把拳头握紧,
“我有办法了。”
张泽抬起头,脸上殊无喜色,反而是深深的担忧:“殿下你莫非是想?”
“不错,我要主动打一回突厥,把他打服了为止。”李成明眼中闪动着光芒。
这光芒,张泽太熟悉了,
因为刚才李成明在地图上圈点的时候,眼中放出的就是这样的光芒。
纵然是张泽这样的战场老将,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这个仪表堂堂的年轻人,肚子里流着多少坏水啊。
入夜了,月亮尚未升起,夕阳已经不见了踪影,黑暗在荒野中肆虐,城中也只剩下了依稀的灯光和烛光。
陇南城外的西边,大多都是平原,偶尔起伏出一片土坡。
西北的荒野,食肉喝血的捕食者的数量仅仅少于长安城,夜晚,洁白的月光也照不清黑暗中的杀机,夜风穿过树木,带走一阵阵枝叶摇曳的声音,留下一声声微不可查的低吼。
夜晚,西北的荒野本该是没有人的。
今天有了。
一个中等身材的行人,手中提了一根棍子,一步一步,不缓不急,步子重得很,每一步踩得大地震颤,步子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
柔和的月光照下,照在这人的头顶,映得锃光瓦亮。
这人竟是一个和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