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落花有意(2 / 2)

冬蔷又拜了拜,道:“明日一别,妾唯愿晋王殿下日后安乐欢喜。”

窗外飘起零星的雨点,落在寂静的夜里,像是一声声轻柔的叹息。

李云照骤然有些伤感,他低声道:“以后得了空,本王会去看望堂嫂的。”

“那妾身就在五凤山庄等着殿下了,”她又要拜下去,被李云照搀扶了一下,才勉强起身,她就着他的手往他怀里靠去,扬起蓄满泪珠的眼眸问:“妾做了殿下十年的季良媛,却从未服侍过殿下,今晚就让妾……”

“堂嫂。”李云照扶着她的肩膀往椅子上一推,正正好让人落座,他抽走衣袖道:“这十年委屈王嫂了,本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堂嫂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他一拱手做了个长揖,朝冬蔷行了个礼。

冬蔷垂了眼帘,她手脚冰冷,觉得鼻尖空气稀薄,迫得胸口几乎透不过气来,朱唇下意识地张开,翕动如泥泞中濒临枯竭的鱼儿。

“殿下喜欢晋王妃吗?”她颤声问。

李云照悚然一怔,这回真的犯结巴了:“本王……咳,不早了,堂嫂……早点回去安歇吧。”

冬蔷被谢豹扶着从书房出来,走到门口处又不甘心地回头望了一眼,重复问道:“殿下喜欢晋王妃吗?”

谢豹微微一愣:“瞧您说的,殿下与王妃结发夫妻,怎能不喜欢。”

是啊,怎能不喜欢。

她时常听着晋王在风入松一坐就是一顿饭的时间,甚至一个午后都不出来,想必是很爱他的王妃了吧。

她原本以为,岐王府没了,李吉死了,救他的男人把他带回府中,照顾她,待她的孩子视如己出,就算一开始是出于宗室兄弟之情,后来也是爱她的,喜欢她的。

而她,也早就喜欢他了。

岐王府破的那一刻她心如死灰,可这十年,李云照又一点一点把生的亮光给她,让她对他的期待太多了。

他一直没有娶妃。

她以为晋王是为了她。

毕竟这么多年,晋王待她是那样的好。

她是他的季良媛,他是她的晋王夫君,十年来她天真地以为,这就是一辈子了。

冬蔷望着夜空里划过的流星,心中苦笑:她错了。因为她,从来没见过他喜欢一个女人的样子。

在魏琰进府之前。

冬蔷抓着手帕,狠狠地绞了绞,心中生出一丝恨意。

魏琰,外面都说太子要你与晋王和离,是真的吧。

你为什么不与晋王和离,你该与晋王和离的,你喜欢的既然是太子,又何必在晋王府占着他呢。

你为什么就不和离呢。

魏府。

是魏府不让你与晋王和离嫁给太子对不对,她就知道,魏凛那只老狐狸,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算计。

她忽然生出种种恨意来,对魏府,对魏琰。

比当年岐王府被抄时还恨。

扳不倒魏府,她也不能眼睁睁看魏琰好过,反正离开晋王府,离开晋王,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冬蔷想到这里,一把推开谢豹,脚下生风地回到水涟苑。

“娘,你怎么还不睡?”银朱县主夜里起来喝水,见冬蔷站在院子里,揉着眼睛往她怀里一扑:“阿娘你好美啊,来陪女儿睡好不好。”

冬蔷抱着她,轻拍道:“乖女儿,快睡吧。”

“阿娘你去干什么呀?”银朱县主半睡半醒,小手牵着冬蔷的衣角,迷迷糊糊地哼唧:“阿娘你不要走。”

冬蔷看着女儿的睡颜,捂着嘴巴没哭出声来,眼泪却是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流:“阿娘不走,阿娘怎么会走呢。”

银朱县主睡安稳了。

冬蔷一狠心掰开她的小手,俯身吻了吻,呢喃道:“朱儿日后定要好好长大,嫁个好夫君,儿孙满堂,一生都快快乐乐的。”

而阿娘,会一直守护着你的。

魏琰,十年前你祖父魏凛灭了齐王府,我又岂能把岐王府的血脉认在你名下,休想!

四更天,风入松。

“魏琰,快醒醒你快醒醒,”

“你是谁?”魏琰翻了个身,她觉得她醒过来了,可又觉得在梦中,对面坐着一个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身穿单衣,女子微笑着道:“我来提醒你一句,小心季良媛。”

“季良媛?”魏琰大惊。

她惊惶坐起,窗外月色溶溶,赫然映着一道人影。

是谁!

魏琰害怕起来,她哧地一下去拨亮烛光,慌乱中,只觉一阵松香气扑来,夹杂些清冽,人已到她跟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