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纷纷摇头。有一个妇人说：“就是盖三层不盖四层，对不？”

“对。你说对了！你们别看这个‘三’字，‘三’读着就是‘生’，生生不息，生龙活虎。而‘四’呢，跟那个‘死’是不是一个音啊，太不吉利了！咱们村从祖上流传下来就是盖三层，这是有道理的啊，老祖宗都帮咱们算好了。”冯婆婆说得舌灿莲花，头头是道。

杜良飞的脸色由阴转晴，“冯婆子，你学问真高！”

史榆壮不高兴地说：“别瞎咧咧，盖个房子还扯这么多烂事儿，典型的‘四旧’！”

冯婆婆把手里的瓜子皮往地上一扔，“我给大家说道这些都是一番好心，脑袋架在你肩膀上，你爱听不听！”

说到这里，她还不解气，又道：“既然你说我瞎咧咧，那我再说几句。咱们农人有句话说：出头的椽子先烂。说的就是这个理儿，你盖的宅子最高，风灾、雷灾谁给你顶着？不都你先杠？钱财不保，阴阳不调！”

“哼！好心没好报，白浪费口水，走喽走喽！”冯婆婆把塑料袋攥在手里，大摇大摆地往自家方向走去。

围观的村民在窃窃私语。“冯婆子还有两把刷子呢，这话说得是一套一套的。”

“你还别说，听着好像很有道理。至少，我找不出来话反驳她。”

“就是。你说咱们村的屋子最多盖三层半，还没真没有盖第四层的。牛大壮家里有钱吧？可他家新

起的楼房也只有三层。”

“老史没办法跟牛大壮比，就这，还想盖第四层，等着遭灾吧。”

…

宋延端拿着手机从外面走进院子。他看看手腕上戴着的发圈，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过了半晌，他咳嗽了一声，看向史榆壮，“你们两家商量好了没有？”

史榆壮挠挠没剩下几根的头顶，脸上的五官都挤成一团，他没有说话。

“史榆壮，工作队会充分考虑你的意见，如果手续齐全，你是可以加盖第四层的。”宋延端眉头微微皱起，整个人看起来很有威严。

“小宋同志……”杜良飞着急了。

宋延端抬手制止了他。

“啊，不，小宋同志，我的想法变了。远亲不如近邻，老杜既然反对我加盖第四层，嗯，我决定不盖了。”史榆壮吭吭哧哧地讲完了这些话。

杜良飞吃惊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宋延端淡淡地说：“史榆壮，我前面说过，你有权利加盖第四层，即便是杜良飞反对，你也可以加盖，这是你的权利。当然你也可以放弃，但你要想好。你的这些决定应该与杜良飞的意见无关。”

“我想好了。小宋同志，我不加盖房子了，把屋顶加固一下就可以了。”这回史榆壮说得利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