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唯在任何公益活动现场最忌讳的一个问题就是“你对公益有什么看法”。
——洗钱、逃税。
“财富的第三次分配。”
这么说也不全对。她的看法取决于她当时的心情。
还在大学那会,跑到穷山僻壤里义教,翻出自己当初捐出去还写着自己名字的书。
——合着脱贫是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没有几个十年都不会变好是吧?
无数的志愿者曾走上这个讲台,到底量变什么时候才能引起质变?
任何时代,出现太过统一的声音都是危险的。就好像二战时期以为马奇诺防线无敌的法国人般,对现状麻木,沉浸在过去的巨大成功中,对即将到来的毁灭性打击视如敝屣。如果不亲临现场,很难真正知道到21世纪依然存在着生活艰难到如此地步的人。尽管公益一直噱头傍身——独立、主见、视野、成长。什么走出自以为是的生活,遇见未知的自己那种漂亮的套路。每年还是能把情怀从尘封的棺材里拖出来再消费一次。
最重要的作用不就是给简历加分,去外国研究难民问题呼吁世界和平维护妇女权益听上去都比义教高大上得多。在此很应该自省三分钟,然后死不悔改。
志愿者这个词生来就是带有义无反顾的悲壮色彩的。
一向如此。
一个大学生能用几个月的时间解决的问题,哪有资格被称为问题。
无论选择参与哪一种形式的公益,贡献都是有限而微不足道,看不见成效的。
但选择成为志愿者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同理心的胜利。
青年的胜利。
「即使是最微弱的光,也是划破黑暗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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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果然擅长感动自己,也许是没人打算感动自己所以只能自给自足的缘故。
后来,申唯见证了公益组织贪污腐败、挪用灾款、管理不当;目睹了国家斥巨资把各地区的广大群众培养成争当贫困先锋依赖外部援助不思进取的寄生虫。
这并不会让人完全丧失对慈善事业的信心,但这会消磨对公益的热心。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人不会永远热心,但永远有义无反顾地贡献自己的人在。
慈善的主体在于社会本身,准则是该时段的平均社会公德。公益事业多一个人少一个人能有多大区别?
——以及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你只生活在自己美好的圈子里,你根本不知道世界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