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中年男子刚刚从窒息中醒来，有些迷糊，他摇摇脑袋，双眼死死盯住面前的人。

“虞城市刑警队的，我叫方正！”身穿白衬衣的男子将手里的证件在中年男子的面前晃了一下。

健硕的身材，锐利的眼神，棱角分明的脸庞，自然是虞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队长：方正。

身穿紫色工衣扮成侍应的，自然是与他配合默契的搭档：冯子铭。

见到方正的证件，中年男子似乎镇定了，他长舒了一口气，一脸不屑地说道：“你们抓我干什么？抓错人我可是要申请国家赔偿的。”

“黎春水，曾用名：黎华良。1972年出生，祖籍申城市化龙镇岭南村。

初中文化，1990年来虞城，在虞城市飞鹰灯饰厂从事灯饰装配工作。”方正双眼盯着面前的男子，语调不紧不慢。

“这犯法吗？”黎春水依旧面无表情。

“这当然不犯法。”方正把后背往椅子上依靠了一下，“1991年，你觉得做灯饰装配工人没有前途，又受人规管，之后，要求调到工厂的保安部，当了一名保安。”

黎春水的胳膊不自主地动了一下：“警官，抓到我犯罪的证据了，你尽管只说，别绕圈子，我一天上百万的生意，忙的很。”

“你说到了点子上。”方正依旧不紧不慢，他双眼平和地看着黎春水：“这样吧，你自己叙述一下1991年以后的经历，万一哪一条是违反了法律法规的，我就算你坦白的。”

“我做了两年的保安，随后自己开始接单做一些组装的生意。再以后，我离开虞城，成立了自己的品牌公司。

警察同志，我有上进心，成就了自己的实业，这哪一条是违法的？”黎春水的语调很强硬，但是，他的眼神却不然地瞟了一眼放在面前小茶几上的那只录音笔。

“不违法！”方正微笑着看着眼前的黎春水。

屋内没有开空调，连风扇也没有，刚刚踏入九月的夜晚，是依然燥热的，特别在密封的、空气不流通的室内，温度自然比室外要高出了一两度。

黎春水坐在椅子内，白净的额头上，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要喝点水吗？”方正示意了一下冯子铭，他从冯子铭手中接过矿泉水，在黎春水的面前晃动了一下。

黎春水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手臂动了一下，才明白自己被烤在椅子上，根本不能动，他有点尴尬，也有点恼羞成怒。

方正却顺手打开瓶子，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把空的瓶子放在黎春水的对面：“你二十五年没有来虞城，这次回来为了什么事？”

“我跟人家谈生意。”

“谈什么生意？”

“我想代理虞城至申城的物流专线。”黎春水回答的很坦然。

“谈的怎么样？”方正依旧不紧不慢。

“专线太贵，我的资金不允许，准备放弃。。”

“你不打算托一下虎哥的关系？！”方正面孔上的平静消失地无影无踪，他的双眼逼视着黎春水，就如两道利剑一般，穿透黎春水微微有些颤抖的身躯。

“我这虎哥是谁？”黎春水一激灵。

“生意做到这个地步，也不容易吧，家里孩子正准备考大学对吗？”方正开始变得语重心长。

审讯室内，是长久的沉默。

方正一动不动，冯子铭也默默地坐着，两人的目光，都投射在对面那张审讯椅子上。

黎春水的身躯微微晃动起来，强装的镇定，就如一尊被雨水冲刷过的泥土一般，开始一点点地剥离。

许久之后，他抬起疲惫的头，看着方正：“你们你们都知道什么？”

“我们知道一切。”方正不动声色地说道。

“我我什么都没做。”黎春水的声音低的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可实际你什么都做了！”方正突然吼叫了一声，手猛地怕在桌子上，把黎春水吓得一哆嗦。

“当年，你跟虎哥是最好的朋友，他潜逃当晚，你开车送他去了码头，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我”黎春水愣了一刻，似乎觉得难以接受，随即，他坐的端正的脊背开始变得松软，声调开始变得颤抖：“当时，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可能杀了一名警察，所以我后来就离开虞城了！”

“说说安排你回虞城的细节。”方正看了一眼冯子铭。

“我”黎春水怯懦地看着方正，欲言又止，他的神情由惊恐变成了祈求：“我也是没办法，我是逼不得已的，这事，一定不能给我身边的人知道。”

“那就要看你配合的程度了。”冯子铭黑着脸冷不丁地嘣出了一句。

“虎哥！”黎春水刚说了一句，似乎觉得不妥，慌忙改口：“林虎当年逃走，去了y国。他隐姓埋名，娶妻生子，日子过的还算可以。

林虎走的时候，孩子才七个月。

他的母亲因为受了惊吓，从此卧床不起。

林虎的结发妻子没有改嫁，一个人把林虎的父母养老送终，又养大了林虎的儿子。当年，林虎认为自己一逃，妻子肯定会早早改嫁，却没有想到妻子这么重情重义。

这二十五年来，一直都是他的心病，觉得是自己愧对得了结发的妻子。

前不久，他得到了一条信息，说他结发妻子得了癌症，林虎就想着弥补心底的亏欠，想再妻子临死之前，回来跟她见上一面。

于是，就托我回到虞城探探风声。”

“你回复他了吗？”

“我回复了，我回来虞城四处看了一下，也没听说什么风声，反正都过去了二十五年了。”

“林虎什么时候回国？”

“明天，九月十号，他们结婚纪念日。”

“这就对了。”方正站了起来，拍了怕黎春水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