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保时捷如一只猎豹，“咻”地窜到了物流园东侧的位置，那里，孤零零地杵着一栋三层的小楼。

黄阳子示意许夏舟跟着自己下车，她并没有回自己在三楼的办公室，而是带着许夏舟一路攀上了楼顶。

让许夏舟愕然的是，这个楼顶天台，竟然设置成为了一个小型的花园，有喷泉、有凉棚。水池旁边还放着几把白色的太阳椅。

而天台的一角，居然还有两个售卖机。

黄阳子从售卖机里弄出两罐咖啡，递给许夏舟一罐，自己打开嘬了一口，依偎在天台的栏杆上。

许夏舟也不说话，她随着黄阳子，双眼茫然地遥望着远方灯火阑珊的城市。

“你那天都看到了，是吧？”许久，黄阳子才侧过身，看着许夏舟。

“什么都看到了？”许夏舟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咖啡。

“我真傻，其实你不辞而别，我就应该想到是那件事。”黄阳子自嘲地地咧咧嘴，却没有笑出来。

“你都是做老总的人，无谓在乎别人的感受。”许夏舟算是默认。

“但是我在乎你的，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在乎我的感受你就辞了那份工作，何苦出卖自己！”许夏舟有点愤愤不平。

“那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是我主动的！”

许夏舟心底一颤。

她宁愿相信，那是因为黄阳子涉世未深，被人引诱，却不愿接受黄阳子的叙述。

“你你学的司法，难道没有觉得出卖自己换取利益有那么卑贱吗？”为判断失误，许夏舟心底恼火不已，她索性无遮无掩，将心底的压抑喷发出来。

“卑贱”两个字，也彻底将黄阳子激怒。

“你倒是跟我解释解释，什么叫高尚！”她将手里的咖啡罐“咣”地搁在围栏的沿上，面颊涨的绯红：“这不是道德问题，这是生存的问题！你懂吗许夏舟！”

许夏舟被黄阳子的吼叫镇住，她错愕地抬起头，看着一脸怒火的黄阳子。

“做实习一个月两千块就叫高尚了吗？看着别人山珍海味，你吃罗卜咸菜就叫高尚了吗？穿着律师袍，拿着明知一定会被判刑的委托人的钱，理直气壮为他辩护，那就是高尚吗？”黄阳子对着许夏舟低沉地咆哮着，白皙的面颊涨的绯红。

“你！”许夏舟一时语塞：“你怎么能这么思考问题？”

“舟舟，社会不是学校，等到你真的出来工作，你就不会再指责我。”黄阳子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偏激。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语调缓和了下来：“如果我不想办法为自己争取，那么我的职业生涯便是在助力的位置上一直做下去。或许过了若干年，我能把自己历练成一个拿着年薪十万、二十万的职业经理人。

月供一套房子，朝九晚五，甚至连生孩子都不敢考虑，因为父辈的艰辛我看在眼里，我怎么忍心我的下一代也受那样的苦？”

许夏舟突然想起了吴悠，想起了她的拼搏，想起了她被辞退后彷徨及愤怒。

“舟舟，现在却不同，你明白吗？”黄阳子拍了一把许夏舟的肩，指着广袤的物流园：“这个一百八十人的、市值却有一百万的公司，在那老头的手里，不过是一个玩具性质的。钱对于他来说，只是数字。

但是这钱，却能改变我整个后代的命运！

我争取来了，我有足够的能力管理这个公司。我拿着五十万的年薪，开着公司配置的专车，外面的人见到我，眼睛里只有敬慕。

我为我的下一代，创造了一个良好的环境。将来，我的孩子出生了，就可以读贵族幼儿园，他注定是不同凡响的，因为他出生在上流的社会里，再也不用像他的祖辈，读书的钱，要一家一家的去借。舟舟，你告诉我，我的想法有错吗？”

“有错吗？有错吗？”许夏舟的耳边，反反复复地回响着黄阳子那悲戚而充满力道的质问。

她无法回答，她也无法判断，黄阳子的理论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在她的心底，思考的最多的，是黄阳子当初灌输的“知识套现”的理论。

很明显，黄阳子此时的成功，跟她付出的知识是毫不相干的。她用自己的青春及美丽，换来了眼前的一切，或许应该加上她蓄谋依旧的心计。

但是，这跟她们在学校的所学知识是毫无瓜葛的。

自己呢？许夏舟仰起脸，看着远处茫茫的夜色，许夏舟想起了面目俊朗，潇洒倜傥的于沐阳，以及于沐阳所说的那个职位。

一心想要加入私企，大展拳脚的理想，是否要继续呢？

“你看那个人！”黄阳子突然拍了一把许夏舟，将她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一辆货柜车停在大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年轻人，他走向了保安室，似乎在办理进入的手续。

雪白的灯光，将门口照的雪亮，即便看不清楚样貌，高高的、纤瘦的身材，微微的驼背，让许夏舟一下子愣住了。

“楚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