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雨,让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山清水秀的景致中,东升的太阳也格外显得又大又圆,正好浮起在东边的马耳山余脉之上,放射出万道金光,把马虎沟村笼罩在一片灿烂光辉中。
村子西南边靠近村口的地方,是高二喜家的房子。
高二喜刚吃过早饭,高大虎就推门进来,脸上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
高二喜好奇地问道:“大虎,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可轻易不来我家!说,你来干什么?”
高大虎一笑,说道:“明远哥让我来你家看着后面房子里的动静,来,赶紧把梯子搬过来!”
高二喜笑道:“原来是明远哥让你来的,我就知道有事。”
高二喜说着话,就搬来梯子,和高大虎一起沿着梯子爬上房顶,向房子后面看着。
那边,就在临街的一处院子门前,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是马虎沟村党支部书记韩守礼。
韩书记身后的院子里,有十几个年龄偏老的村民在干活,有扫院子的,有往屋里抬床的,有搬桌子拿板凳的,还有和泥垒灶台的,一片忙乱……
高二喜边看边啧啧称奇道:“这阵仗还真大,你看看,两委班子成员一个不落,干的还挺卖劲。”
“狗屁!”高大虎骂道:“没利谁起早啊?你看那几个帮工打杂的,有外姓人吗?都是姓韩的和姓周的,半天活,最少记一天工。娘的,好处都让他们沾了!”
高二喜:“你别
乱骂人,他们可是给扶贫工作队收拾屋子!扶贫工作队的那个郝书记你也见了,人真的不错,明远哥也说他是一个好干部呢!”
“二喜,我可不是骂扶贫工作队,我是骂咱村里那些贪污的混账玩意儿!”
高大虎说着,又探头超过屋脊向那边看着。
韩守礼并没有发现那边屋子上的高大虎和高二喜,他挺着微微发福的肚子,笑迷迷站在院门前,凝神向远处村道上看着。
他早就接了乡长李智远的电话,说是今天由李智远乡长亲自来送扶贫工作队的第一书记郝大勇进村。
因为昨天让郝大勇书记吃了闭门羹,韩守礼让魏明书记和李智远乡长轮番批评了一顿,无非是不讲组织原则,不配当一个村书记等等等等。
韩守礼才不在乎这些批评呢!反正他快到龄了,也干不了多久了,他不想再掺和村里的事情,他只想能够平安地退休,然后守着自己的小药铺,安心地看孙子享受天伦之乐,犯不上和周永贵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能屈能伸,能退能进,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韩守礼正在走神地想着,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女人的叫声:
“呸呸呸!脏死了,脏死了!”
韩守礼转头看去,只见村妇女主任耿玉兰耳朵上挂着口罩,顶着一个破草帽,罩着一件破衣裳,一边用手套拍打着身上的灰土,一边吐着唾沬,咋咋乎乎着从院里走出来,一边
朝他喊道:“韩书记,你去检查检查,看我们几个人打扫的合格不合格?”
韩守礼问道:“你们把床、桌子、椅子都放好了?”
耿玉兰有些浮肿的眼睛一眯缝,撇撇嘴说道:“韩书记,瞧你说的,不归置妥当,能让你去检查吗?”
“我告诉你,我可是替魏书记和李乡长检查咱们的工作。”韩守礼郑重其事地说:“为昨天白天的事,魏书记和李乡长,把我和周主任连夜叫到乡里好个骂,说是这次再安排不好第一书记的生活,我们俩就靠边站。”
“你们俩靠边站,谁有本事接马虎沟村这一摊子?”耿玉兰忽然想起什么:“哎,二哥,乡里是不是有意借第一书记进村,让高明远接你的班呀?”
“谁接班我都没意见,我恨不得现在就不干了,好好照看我的小药铺。只要专心经营,一年下来怎么也有个三千五千的,比干这个破书记强。”
韩守礼说着话,顺手从衣袋中掏出手机看看:“眼看十点了,周主任咋还没把东西买回来,可别再误了事挨顿骂。”
说着话,韩守礼又转头往路上望去。
道路寂静,没有车辆也没有行人。
高二喜家的房顶上,高二喜突然一拽高大虎的胳膊,小声地说道:“看,去县里买东西的车来了。”
高大虎转头看去,只见一辆白色的北汽福田小轻卡拉着满滿一车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东西,从那边的山岭处出现
像一匹归家的白骏马,飞快地一直朝马虎沟村奔来。
韩守礼和耿玉兰也同时看到了这辆白色货车。
韩守礼没有说话,而耿玉兰则说道:“来了,来了,周主任把需要的东西买来了。”
韩守礼歪头看一眼耿玉兰,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白色货车快速奔驰到院子前停下,然后周永贵从驾驶室跳下车。
韩守礼上前走两步,大声地问道:“周主任,扶贫工作队的东西都按照党委的安排置办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