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管时代最失衡的一个地方，就是以国安会为中心的军方掌控着一切秩序与决策，而方剑河在国安会属于手握裁决权的核心人物之一。

叶耀华的长篇大论，引起了方剑河的强烈不满。

或许是为了打压叶耀华的气焰，又或许是张夜本来就倒霉。国安会不欢而散之后，张夜被带上了军事法庭，并被判处死刑。

叶耀华听到这个消息后，悲悯落泪。

他把肩上的肩章与胸前的资历章全部摘了下来，他觉得自已没资格再佩戴这些东西。身为少将，却不能保住一位士兵的人格与生命，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悲哀。这种痛苦，不亚于女儿叶晓执行黑塔计划之后一直失联至今。

他问莫寓：“我们开会的目的，不是为了讨论怎么击退撕裂者大军吗？为什么最后演变成了是非之争？”

“有什么办法？杜飞和张夜等人确实有把柄落在人家手上，看开点吧。”莫寓忧心忡忡地说：“如果前线持续恶战，不能抽调兵力回来守护地下城，我看我们也活不了几天，这座地下城迟早会沦为撕裂者的乐园。”

叶耀华悲痛无声，三天后是张夜被枪决的日子。

这天早上八点，在张夜被押赴刑场之前，叶耀华穿着便装来到了监狱里。他给张夜带来了一枚金质勋章，勋章上刻的是“一级英模”四个字。

尽管即将被枪决，张夜依旧很平静。

似乎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叶耀华的出现令他有些讶异，尤其是叶耀华手中的那杯英模勋章，令他有些看不明白。

他纳闷地问：“叶参谋，你这是……”

“这是我年轻时获得的勋章，但我觉得你比我更有资格佩戴他。”叶耀华亲自帮张夜戴上，愤然道：“我倒想看看，谁有脸向这枚勋章开枪。”

“这可万万使不得，我要是乱戴军功章，头上的罪名只会越来越多。”张夜苦笑连连地把英模勋章摘下来，双手捧还给叶耀华：“叶参谋，您的厚爱我心领了。能得到您的认可，我张夜就算死了也了无遗憾。”

张夜越是淡看生死，叶耀华越是心痛，心痛这么优秀的一位军官在民族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想上前线却上不了，只能上刑场。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叶耀华蓦然感觉自已真的是老了，有点看不懂周围的瞬息万变。他想多跟张夜聊几句，可惜已经没机会，士兵已经过押人。而他身为一个少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夜被押走，一点办法都没有。

“叶参谋，如果你将来有机会见到杜飞，麻烦你帮我转告他，回国是我自已的选择，我不怨任何人。”张夜笑呵呵地回过头来。

为了配得上张夜这种豁达的心境，叶耀华也努力挤出了一丝心痛的笑容，并向张夜挥手告别：“一路走好。”

上午九点整，被带到军事基地的张夜被一枪爆头。

因为张夜是人机共生体，体内拥有着数以亿计的纳米机器人。为了防止张夜死而复生，方剑河又下令将张夜的遗体送进火化炉火化。

然而，还没等工作人员来得及把张夜的遗体转移到地下城的火葬厂，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变，彻底打乱了所有人的工作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