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展动,仙灵白光一闪,一团白色雾气在头顶展开,纯洁耀眼,与这处山川周围的绿树青草自然和谐的交融,易云不作犹豫,身形一纵,已跃然其上,白气闪动,绝尘而起,朝着远方一往无前的驰骋。
碧云山,还有等待自己的亲人,易茹!她该是自己余生最大的活下去的动力和精神寄托,想及此处,易云心中又涌起了几丝暖意。
原本应该沉重黯然的心绪,此刻居然显得很轻松释然,原本以为是如丝线纠缠打结的心结,也突然之间仿佛全部理清了条理,谁说慧剑难斩情丝?却不知,越是挥剑去斩,反而藕断丝连,永远也斩不断理还乱,那么,何不一切随缘,淡然处之?人之一生,已经面临了很多的不幸与苦难,谁都有理由,让自己活得轻松一点的,不是吗?
看见出现在视线里避孕山脉的轮廓,易云的心里莫名的一阵平静,原来铅华洗尽后,还是能寻到心中那一块乐土。其实幸福,从来就没有离我们远去,只是就看你是否有耐心和勇气,去找寻出来。
看着那高远壮伟的碧云山,想到那半山腰的仙踪之地,易云心中祥穆平静的同时,却想起了清风真人。当时他飞升之际,就是在此,与自己见上了那最后的一面,并传授了自己一生对于剑道领悟的精髓,同时还托付自己,照顾幽碧晴,虽然当时的他,还不知道那并非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但是就在刚才,自己已经将自己三成左右的真力,传输给了她,助她调和阴阳道魔两种内气,使得她的修为突破了极限,这也算是完成了自己当年对清风的承诺吧,以她此刻的修为道行,已经有完全的能力来保护她的子民,即便是正道硬是要赶尽杀绝,她也足够自保的了。他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那高耸飘渺,仙霞袅绕的碧云山峰,喃喃道:“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办到了……”
空山无声,只有清风徐徐吹送,似乎能将自己的话语,带到空冥中去,传到清风的耳中。易云微微皱眉,忽然想起了一个怪异的事情来。
当初清风飞升,可是超凡入圣,荣登仙界,但是在他临走的时候居然还煞费苦心的来托付自己照顾女儿,如此说来,是否证明了一点,那就是,神仙,也有烦恼?
既然神仙尚且不能超脱,空留遗憾,那么一世修行悟道,便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看清自己的道。”一个声音在自己内心深处响起,易云有一次忆起了碧晴临别是说的那句话:“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道,谢谢你!”
能看清自己的道便是超脱么,便是入道么?
那么,我自己的道,却又是什么呢?
就在易云苦思这个看似简单实则很深邃复杂的问题时,眼睛却看见了远方山脚下那一缕炊烟,袅袅升起,在那静得有些让人颓废的环境里,竟然是如此的和谐自然。
那里,应该就是家的方向。
家。再一次想起这个词来,易云嘴角终于浮现了一丝微笑,心之所在,何处不是家。碧云村是家,云竹居是家,易茹,也是家,家就在眼前,又还去寻什么道?自然之道是道,无为而求是道,顺其自然,何尝又不是道?
这已经不是道的至理,而是更趋向于佛门“禅”的佛理,立地便是佛,又何必去对神明膜拜?这其中本是没有矛盾冲突,而是和谐的对立统一,所以才说,道宗佛理,本来就是殊途同归、异曲同工的。
仙灵剑划空而过,瞬息百里,很快就到了碧云山脚那小小村落中,停留在了那仅有一座竹楼的广场之上,便如同刹那之间,就回到了过往的岁月中一样,一种奇怪的游子归家的凄呛情绪,堵在了易云的咽喉。
收起了仙灵剑,仿佛闻到了一阵熟悉的,久违许久的饭菜香味。易云再次微笑,这已经是他今日的无数次的会心笑意,女儿易茹,看来不但承继了她母亲的美丽,更学会了懂事和贤惠,居然能做出这么香味可口的饭菜。易云朝着云竹居的大门,大步走去。
到得门扉边时,就听见里面传出嘈杂烦乱的欢声笑语,很是热闹,笑闹之声夹杂着饭菜香味,一直传了出来,杂乱中,竟然分不清都是谁的声音。
易云心下奇怪,那一丝淡淡的沉闷郁结也被这种好奇给冲淡了不少,推开门扉,步入了进去。
入眼所见的,竟然全都是熟人,林晋、吴景泰、杨郁亭、孙世颖、程可风、杜逸之,除此之外还有石头和珠儿等人,都在了现场,一群人围坐成一桌,因为这竹楼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所以总共只有一层,只不过将厨房和卧室客厅分别隔开而已,但是客厅也原本是宽敞开阔的,此刻却显得有些拥挤。
一众人围坐了一张大的竹编桌子,言谈甚欢,看见易云进来,他们也不见惊奇,只是纷纷开口招呼他赶快入座。
易云在石头和可风身边坐下,这才看见女儿易茹从一侧厨房中出来,手里捧着的竹制盘子,上面是一头烤得黄透香气扑鼻的野兔,那油脂还在往外直冒,热气腾腾,显然是刚刚烤好的,桌上的碗碟里面,居然已经有不少的菜肴,竹笋炒鸡、清蒸鲤鱼、各式的野菜杂七杂八加起来居然是一桌很丰盛的酒席。
易茹的声音这才传入易云的耳中:“早知道爹爹你快回来了,我们可是一直在等着你呢,可惜没有酒,也只能用这些来招待各位叔叔伯伯了。”看她样子,居然真有几分主人的气色,一脸的笑意。放下了烤兔肉这才发现易云脸色有些不对,又看了看门外确定没有人,易茹的心头却也是莫名的一片振动——那女人居然是没有根父亲一道回来?
眼见气氛刹那有些变异,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看来易云去追幽碧晴之事,这些人自然都是知晓的了。
“哪里哪里,我这些人能重聚此处,便以茶带酒就已经很开心了,何况还有如此丰盛的晚宴呢。”孙世颖大笑着岔开话题,并对着里间又加大几丝声音道:“师妹也就别再忙啦,出来一起吃了吧,我都忍不住流口水啦。”
众人哄堂一笑,气氛顿时不再尴尬,石头和可风也开始拉着易云的手,叙说起近来景况,哪里还有刚才那种不悦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