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劫喉咙沙哑,仿佛是斯嚎一般吐出了两个字符:“晴……儿?”
一张苍白得在绿光下显得惨淡的脸,从幽劫的身后漂浮了出来,正是那应该已经去了南冥,依循了自己的道,去完成自己使命和实现自己存在价值的幽碧晴。
她的出现,震惊了天下正道。谁也不知道,眼前这位在多年前正道中骄傲得不可一世、眼高于顶,将天下邪魔视若无物的绝世女子,居然会在此刻出现,而且似乎毫不费力的,就能挡下整个正道所有人合力的愤怒一击。
只是清丽白皙如芙蓉的寒冰女子,此刻一头鲜红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飘荡,一双眼睛,却是哀怨的朝易云看来,那一眼,不知饱含了多少的心酸复杂情绪,看得易云都心念一颤,几乎就要把持不住操控着的九阳轮回珠,连那飞絮仙灵二剑的光芒,也轻微的忽明忽暗闪烁不定起来。
有多少的话语,多少的情愫,又有多少的恩怨情仇,似乎都交织在这一眼之中。被凌厉呼啸的阴风魔气,无边的扩展出去,仿佛停顿了时间,封存了记忆,刻骨了,缠绵!
“你……为什么会来?”易云的声音飘荡在这凄苦的天地间,却如洪钟,震颤着幽碧晴的心。
“我不想来……”幽碧晴轻轻启齿,却有太多的无奈,苦笑道:“但是我不得不来,他毕竟……是我的生父!”这最后的话语,却是坚定得一无悔义。
生命可否重来?亲人,能否选择?
无论怎样不承认,怎样的不想接受,即便没有半点亲情,但是那血浓于水的牵连维系,却是你无论如何,也无法割舍忘却的。
易云明白这道理,道教七派的首座,当然也都明白这道理。
那是她的父亲,所以无论如何,谁也不能阻止她,去救助于他。百善,孝为先,所以她此刻那光辉耀眼的身上,似乎代表的是某种高大壮伟,让人无可抗拒,不能去憎恨的力量,所以千万的正道人士,都各自召回了自己的法宝,没有人再攻击她。
时间有一刹那的停顿,却终是被易茹打断。
一片彩云,光华闪耀,流动到了幽碧晴的面前,易茹收了玄术,那如丝缎的绸布垂在手中,但是仙霞冉冉,灵气仍然强烈的波动,映照得她白晰得吹弹可破的脸,泛起了一丝仇恨的血红炽热,眼光中却也有复杂的神色,幽幽看着她,似乎想从她那傲绝天下的绝美容颜上,找出一点什么东西来。
只是她只能从幽碧晴的眼中,看见一丝疑惑,一丝迷茫,一丝震惊的猜测。
神情变换,易茹纤手抬起,遥遥指着幽碧晴,还带有强烈稚嫩童音的语声,却如惊雷闪电,炸响在易云和幽碧晴的脑中:“你,就是杀害了我母亲的凶手?”
曾经幻想预设过无数次的情景,今日终于血淋淋、赤裸裸的出现在幽碧晴的眼前,那幼雅的声音,却似利剑千万,同一时间,挖弄着她本以为已经麻木的心扉,痛彻肝肠。
嗡!的一声闷响,如平地焦雷,在幽碧晴的脑中爆炸了开来,几乎使得她就欲昏厥,记忆里,也再一次幻化出那一剑的凄呛……
那一剑!
斩断了相思,割裂了情缘,也撕碎了,自己的心。
是怎样的一副恩怨纠缠啊,即便是相隔了如此多年,却仍然如噩梦,伤害着这么多的人,如影随形,灼痛着如此多人的心?
幽碧晴脸上神色复杂,一会铁青,一会惨然,一会失血苍白,最后,却变成了一抹微笑,只是那笑容之中,却是包含着多么复杂的凄呛苦楚?人世间,到底是哭着笑更苦,还是笑着哭才伤?只是沉痛苦楚到达极限的时候,或许笑还是哭,都不具有了什么意义了的吧?
噗!
幽碧晴遥对易茹,喷出了一口鲜血,如雨一般飞溅开去,但是那一抹微笑,却还是如此娇艳凄迷,如同寒冬千丈冰雪之下的冰花,寒彻了心扉,却仍独自骄傲而残忍的开放着,控诉天意的弄人,造化的不公。
“你……就是絮茹师妹……的女儿?”幽碧晴的语声已经颤抖,虽然被幽劫伸手扶住,却仍然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掉落云端。
“我叫易茹。”易茹瞳孔收缩,似乎是在强自控制情绪,还是冷冷的指着对面,冷冷的问道:“弑母大仇,你说我是否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