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健马,载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纵横在古道之上,呼啸而来,带起弥天尘土。但见来人衣履光鲜,盛气凌人,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上下,腰间佩剑,镶碧绿宝石,在阳光下灿灿生辉。看起来骄傲嚣张、飞扬跋扈。
跟在后边的女子不住高呼:“师兄慢点,等等我!”
骑高头大马、年少多金,又有美人相伴,本是所有人憧憬的。但是在易云冰冷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向往之色,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只顾低头走着。
“嗖!”的一声,健马从易云身侧飞驰而过,漫天尘土,飞扬漫卷,但是仿佛有一股莫名的阻力,竟然都近不了易云的身边,从他的衣面发间,飘移而去。
“嘶!”一声名马长啸,人立而起,停顿在易云身前。但见马上女子年纪娇颜如花,用一双大眼睛定定的向易云看了过来,眼神中有无比的疑惑。稍微犹豫,突然抱拳开口道:“我们有急事赶往‘金阳’,不意惊扰尊驾,望包容海涵。”语声清秀脱俗,像出谷黄莺一般,让人听起来心里就感觉舒爽,又怎能还有半丝怒意?
但是易云却看都不看她一眼,淡淡道:“天下,本无什么急事可言,急的,或许只是你的心而已……”声音有几分沙哑晦涩,仿佛数十年不曾开口说话的人,突然说话一般,但是沉郁的言辞中,仿佛暗含了无尽的苍凉和哲理。这让那少女一时为之怔住。
这时候,那急冲过去的少年,驾驭着马奔了回来,远远的道:“宛如,怎么不跟上来?”
易云身体一震,抬头,向那女子看去,深深,深深,仿佛要看穿她那清秀的面容,看进她的灵魂一般。
一丝莫名的,冷入骨髓的冰凉感觉,涌上女孩子心头,下意识的拉了拉胸前衣襟,却见对面这陌生而奇特的男子,一脸的沧桑落魄,仿佛积淀了无数的风尘,一种悲伤欲绝的心碎感觉,无法掩藏的直刺人心。
她直觉的感到,他刹那的情绪波动,皆因刚才师兄口中所呼唤的“宛如”二字。
那少年驰着健马,远远的看见师妹正与一个人对视着,仿佛还带有点惧怕的样子,“锵然”一声便拔出了腰际宝剑,临空落马,向易云横刺而来,大呼道:“大胆,竟敢惊扰我师妹,让你见识‘海南剑派’的剑术威力。”
声尽人到,那闪着寒光的剑尖,已然刺到易云眉睫。
但是,奇迹发生了,只见少年整个人连人带剑,就这般停顿在空中,对着易云冷冷的眼光,竟然是半寸也刺不进去。一丝淡淡的云气,袅绕在易云身侧,他此刻看起来,仿佛已不是一个人,而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只见淡淡的黑色魔气,从他身体之内散发出来,狂风乱卷,似乎从平地刮起,他的眼中,除了那冷峻的冰凉,逐渐有了凶狠的杀气。
叫“宛如”的女孩子忙道:“大侠请手下留情……”
空中的少年,身子不能动,一种无边恐惧的寒意,似乎正从剑尖之上,涌进心里,感觉不寒而栗,却大声道:“师妹不必求情,魔道妖人,不配我们开口求饶,即便是死,又有何惧”
易云心中玄光一闪而过,这少年,让他在内心深处,想起了一个朋友——孙世颖!他们是如此的相像,热血、冲动、倔强、悍不畏死……
珰!宝剑坠地,少年身子失去了那道莫名力量的依托,落下地来,摔在尘土之上,灰头土脸,一副狼狈之象。
但是他翻身而起,握剑在手,就欲再向易云扑来,却见人影一闪,宛如已跳下马背,挡住了他,眼睛却看向易云,小声的道:“你……是魔道的人么?”
易云哈哈狂笑,道:“是正是邪,又有何分别?”
女子咀嚼着他话里的含义,愣愣说不出话来。易云眼睛一转,再次向其二人看来,明显的看见她眼中一丝慌乱的惶恐,却道:“你们这么急着赶去金阳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宛如跩了几下少年的衣袖,才道:“我们海南剑派出了叛徒,背叛师门,不听门中号令,据说还参加了一个什么组织,非但我们一派,就连道家七派和佛门之中,都有人叛教而投。所以现在江湖中各大门派,都在向金阳进发,因为据说那个组织曾在这一带出没。”
那少年接口道:“我们的师尊,就在后面,你若不惧,便在此稍后片刻。看我门中长老,将你个魔教妖人毙于掌下。”
云气流动,易云的身体,在云气袅绕中,飘忽了起来,两声龙吟声响同时传来,却是飞絮、仙灵二剑同时出鞘,仙灵托着他的身体,飞絮发着柔和的光芒,在其身侧环绕飘飞,看得地面上二人惊羡不已。
这一手御剑之术,同时驾驭两柄仙剑,尚且随意自如,便是道家高人弟子,怕也是望尘莫及的。
飞絮翻飞,居然自行挽动,剑花交错中,勾勒出一副大大的太极图案,引得周围风向不定,道旁树叶漫天起舞,以其为中心,缤纷飞舞。
宛如看得目瞪口呆,就差拍手欢呼了。看着她高兴的笑颜,易云的心中,便有莫名的一丝情绪,在涌动,感觉温暖无比。
但他却不表现于外,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傲然道:“便是道家七派首座齐聚此处,亦不敢妄言将我毙于掌下,你师傅是何方神圣,也敢班门弄斧大言不惭。”
那少年看着天空漂浮的由树叶组成的大大太极图案,再不敢提“魔教妖人”四字,却恭敬的道:“敢问前辈,名讳如何称呼?”
易云不置可否,道:“你无需知晓我是谁,但是你得告诉我,你所说能让道家及佛门弟子都叛教而投的那组织,叫什么?”
宛如抢先道:“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