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动他,我叫它万劫不复……”
这一声清脆的娇喝声音,响彻了平原,震动了易云的身心。就连周围扑上来的妖兽瞬间倒塌大半,那缠在腰间的巨蟒眨眼断成了数截,都没有知觉到。只有那柔软的声音,响彻在灵魂深处,仿若梦里。
下一刻,脸颊被风吹拂,森冷。身子临空,竟扶摇直上天际,鼻中呼吸到一丝久违的淡淡香气,淡淡、却真实。
“晴儿……”易云喃喃呻吟,感觉喉头有些发干苦涩:“我,在做梦么?”
环抱着自己的身躯,有一刹那的颤抖悸动,缓缓才听到她有些急促的温柔话语,近在咫尺:“不是梦,我……就在你身边,噩梦都过去了,别害怕!”
她竟像是对着一个孩子一般,温柔慈爱、细语呵护。
二人的身影,呼啸一声,化作一道绿色光芒,朝着东方,绝尘而去。就像多年前那般,远离了这惨烈血腥的战场,未作丝毫留恋。
战局依然,纵横千里。一眼望去,只有密密麻麻的黑影闪动,此时已近黑夜,但是整个空间,被无数的法宝仙剑照亮,跟白昼一样的清晰明亮。这一场血腥厮杀,竟是持续了一日之久。
御剑而飞,瞬息千里。
峨嵋绝顶,后山,草木依旧,竹林依旧。那一胚黄土,也依旧!
两条人影,矗立在荒冢之前,一前一后,前者是幽碧晴,后者,自然是易云。空气中有一种尴尬的气息,盘旋围绕、久久不散。
幽碧晴看着荒冢,正在出神,眼神幽幽,似凝望、似追忆,未语先泪,清叹出声……
为何叹气?
是否心中,有割舍不下的情缘萦绕?还是,这里埋葬的,本是自己一生,即便放弃生命亦想去得到去追寻的——幸福?
只是一切,在措手不及间,已成了惘然,只能追忆!
为何救了他之后,不远千里,要来到这个地方?莫非心中,也想对如噩梦一般的往昔,作一翻凭吊祭奠?祭奠死去的爱恨、抑或刻骨的缠绵?
一袭劲装,裹住她略显单薄而瘦弱的身躯。原本漆黑如墨的黑发,此时却如火焰般的鲜红朱赤,被清风吹起,却更显得飘逸飞扬。
风吹过林间,竹叶飘落,绿意盎然。但是,两人的心境,却是何样的一种难堪?
“为什么……”她终于启口,不无疑惑和关心的口气,缓缓道:“区区四兽,竟能令你如此狼狈?”
易云颓然,淡淡道:“我身体的真力,被魔教四尊之一的云霓,吸收了个干净。”惨然一笑,继续道:“但是身在战场中时,却莫名的回复了几分,却不足以打败四大魔兽。何况,还有幽灵化身的十一长老……”
“云霓?”她似不屑的重复了一句,缓缓言道:“跳梁小丑的微末伎俩,也只能让自认侠义的正道人士上当吃亏,你……”她欲言又止,轻声叹息,说不出是何样的一种关怀和责备,尚带有一丝复杂难明的微妙深情。
易云默然。
她悠悠转过身来,那一如秋水的眼眸,却还是清澈如水,有泪滑落,无声、仿若天籁,滴落在坟前竹叶之上。
这一个瞬间,易云有种心碎的感觉。
本想说点什么的,却话到唇边,不知道从何说起,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似乎曾经的情缘,已化做了无言……
还有应有的羁绊情绪,只能深藏心底角落,再不敢提及。
本该未尽的情债啊,今世,可有偿还之期?
热血、澎湃,这一刻,似是再也无法抑制,胸中不灭的烈火。那一丝缠绵刻骨的柔情,涌上了心头,由点及面,迅速扩展弥漫到了整个身心。心内那一道本已铸就,坚固的堡垒堤防,如被洪水淹没冲刷,逐渐的,将自己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