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宏大的声音从他口中传了出来,震得几人耳朵发聋,滚滚音浪之下,不但十大长老身子摇摆仿佛要随风飞去,就连四周的大地也都嘶吼哆嗦颤抖起来。
林晋连忙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吴景泰动作稍慢一些,面色顿时惨然,微微一笑,张口狂喷鲜血,缓缓的倒了下去,身子却是直挺挺的没有丝毫弯曲,那强大的音波,居然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林晋虽然及时躲过了那凌厉的音波一击,却也是嘴角惊现了血丝,竟然是受了内伤。
不过吴景泰并不惊奇,因为他本身就是佛门的弟子,他很清楚的知道,那是佛教密宗的无上降魔真言,也称六字真言或者六字大明咒,包含了宇宙中大能力大智慧大慈悲,清除贪、瞋、痴、傲慢、嫉妒以及吝啬这六种烦恼,堵塞六道之门,不堕入六道轮回,往生净土而得正果。
其功效在施展之时,结合了佛门特有的手印和功法催持,可以克制天下所有的妖邪群魔,解除六道众生所受之苦。只是他运用得还不纯熟,没有领悟到佛家那慈悲渡人的至高境界,所以用类似狮子吼的神通施展出来,虽然克制了妖邪,却也伤害到了吴景泰和林晋。至于珠儿,那凌云七彩丝施展开来,能阻隔一切气机牵引攻击能量,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
阵阵梵音还在绵绵而响,只是没有刚才那般凌厉,而是显得柔和庄重,让人心生宁静感觉,地上林晋二人心中一阵舒缓,感觉生机灵气在体内源源游走,立刻盘膝而座,暗自调息了起来,原先受创和被封锁的地方,立刻被冲开修补上,内伤也刹那间恢复得七七八八,这六字大明咒,果然奇特。
但是那十二长老就不见得了,他们被一开始那一声狮子吼镇住,黑气顿时萎靡下去,原本就是以神识虚雾状态存在的它们,灵识皆受到了重创,此刻又听着那肃穆祥和的梵唱声音,阴阳相克,竟是觉得烦躁不安,纷纷撤了手,学林晋二人一般的就地而坐,运行着魔道功法,调和内息,来对抗那在它们听来是如此刺耳的梵语吟唱。
此刻的珠儿,一时间失去了对抗的力量,喘着粗气颓然坐在地上,一脸的煞白,那七彩丝带,早被她收回了腰际。现在要是想杀十大长老的话,简直是易如反掌,但是她能看出易云的心思,他并不想杀它们。
易云收了梵唱,落在珠儿身边,眼神一片坦然随意,朝着十位长老,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眼中纯明如水,面上笑容微微,没有丝毫的杀伐意念,反而更多的是慈悲善意,
魔云已经逐渐散去,天光终于投射了下来,虽然还是被停留在十大长老头顶的那一小团阴云所阻隔,却能看见那苟延残喘的十个幽灵,再没有了任何戾气杀机。易云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直看进了他们那外表包裹的黑色斗篷之中去,它们都一阵颤抖,表现出很是恐惧的意念。
“不用怕。”易云的话音温柔,如三月的春风,镇定着人心:“我不会杀你们,你们本是天地间的戾气所聚,偶然修得了灵识,虽然是至阴至邪的存在,但是你们本身并没有什么野心,我不似正道中人那般偏激,认为凡是不好的存在,就一定是邪恶的……”
风儿悠悠,吹散着诡异和黑暗,也仿佛将易云缓缓淡淡的语音,带走得很远很远:“如同一把刀,本是人间的凶器,但是你用来杀人,自然不好,但是用来切菜做食,却是必不可少,你们既然存在,就有存在的理由,我却又为何,要杀你们呢?”
这话听得所有人都愣住。
十大长老也似乎沉浸在他话里所说的至理中,思考着。它们本没有太大的贪欲,只是幽劫发现了它们,并且对它们不错,给它们提供了很多很多,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教给它们修炼的功法,让它们知道受同类敬仰的滋味,提供杀伐血腥的戾气作为它们的粮食……如此说来,它们不过是幽劫手中的杀人利器,一件工具而已。
在这种领悟思考之中,它们头顶的魔云淡淡如烟,随着清风消散,那烈日之光,终于照在了它们身上,从那漆黑色的斗篷中,有淡淡黑烟,逐渐的袅绕出来,仿佛有些痛苦,悠悠而起,却似乎,不再有遗憾。
生命对它们来说,其实本没有太大的意义,只是千年前那偶然的瞬间,森林中聚集的毒瘴戾气,凝聚成了形,借助土木之精,它们具有了模糊的意识。原本它们可以因此神明的感召,修炼成为森林中快乐的精灵,但是幽劫发现了它们,并将自己的贪恋欲望,灌注感染于它们,于是,它们才拥有了贪欲,成为了工具……
但是现在这一刻,它们都同时感应到了神明的召唤,那种无欲无求无悲无喜的感觉,再一次占据了它们的灵识,此刻的清风都变得温柔了,原本满目苍夷的脚下土地,也似乎瞬间具有了生机,远方森林中淡淡的烟霞,随着风儿带来了森林里熟悉而温馨的生命气息,十大长老的意识里面,再没有痛苦和执着,反而感受到久违了千年的——快乐气息!
生命,原该是快乐的。
就在它们在烈日下就要灰飞烟灭形神皆散的时候,一道梵音响彻,在它们的头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卐”字图案,散发着比日光更强大的万道光芒,替它们挡去了阳光。易云一脸含笑,手捏着佛门法印,带着鼓励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它们。
金光闪烁跳跃,一如那勃勃的生机,柔和的照在它们的身上。
烟雾再起,那漆黑的斗篷,终于变了颜色,由深变淡,由黑变浅,最后转成了透明状态,随着烟雾袅绕而去,呈现在四人面前的,却是半透明状态的十个只有两尺高矮的小人,只是它们的耳朵又尖又长,完全的区别于人类,玲珑袖珍的身体再没有丝毫的戾气,反而显得异常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