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之外,易云盘膝端坐一块平铺的大石上面,紧闭着双眼,手捏诀印,用意念调控着体内的内息流动,如用土灭火一般,将体内仅存燃烧着的零星幽炎,一寸一寸的扑灭、并吸收。
同时,他还有多余的时间,施展着“玄光感灵术”,神游太虚,感受着外界气息。他明显的能感觉到,对面那潺潺流动的溪水中,一块大石之下的夹缝里,一只螃蟹舒展着夹手,无聊的挥舞,探测着水流……
溪边那棵高大的松树上,有成熟了的松果,在微风中颤抖着,似乎就要随着清风,无奈的离开树枝,落进那缓慢的奔流中。
树腰之间,那小洞中的松鼠,换了个自觉舒适的睡姿,怀里抱了松果,嘴角似乎还流着口水。
甚至于,岸边那用树枝简陋搭建起来的屋子里,那张用松叶铺就在巨石的床上,欧阳絮茹匀称的呼吸声音,听来就如同在耳边……
忽然,一股强大的灵气,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被易云自头顶吸入,如一个口渴之人喝水被呛到一般,猛然觉得大脑发胀,急忙迅速的收回了灵思。
缓缓张开眼睛,只见前面那几颗星宿下面,一股豪光冲天而起,深植进广袤深邃的夜空之中,如天际打开了一道缺口、烈日光束照射而下。易云跳跃起身,奇怪的注视着那极南方向,正是碧云所在。
一条窈窕人影,飘然落在易云身侧,如水眼波,温柔的看着易云道:“云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奇景在前,她却没有发觉,神念只在易云身上,似乎她的眼中脑中,除却易云,再没有别物所在。难怪乎,都说女人的爱,是盲目的了!
易云抬手,遥遥一指。
碧云山脉之广大,简直匪夷所思,当日欧阳絮茹带着易云亡命奔逃,御剑空中,不知飞行了多遥,此时二人的所在,却还是碧云山脉延伸的山峰底部。当日没有法器在手,又为了脱离那孤悬的断崖,找寻救命的药材。欧阳絮茹忍泪跳崖,施展轻功攀岩而下,居然平安落地,可是这崖底,却是一块四围都是山峰的绝地。
于是只能在这幽谷之中,暂时安定下来,欧阳絮茹用自身的真元,与“冰凉珠”配合,逐渐去扑灭易云体内燃烧的幽炎。同时还把自己所修的五行“土系”真法,言传口授给易云,也顾不得,这已犯了师门大忌。
此时看着百里之外天际的那股有形有质的强烈光芒,欧阳絮茹若有所思道:“好强的地脉土灵之气,是何方高人,居然能够驾驭如此强大的灵气?”
强光之下,清风手捏诀印,擎天再次飞起,迅速变换方位,穿突间,在巨大的鬼面之前,居然幻化出一片纯圆的太极阴阳鱼图案,飞速旋转着。那土灵之气,则突然折向,直插进那旋转的太极图形之中。
“嗡!”的一声巨响传来,玄青光芒大盛,发出了一股惨然而有毁灭性的光柱,笔直飞射,目的就是那鬼面的眉心之处。
“轰然”一声大震,天际传来一声不可思议的狂吼,如困兽到了绝望边缘的呻吟嚎叫。秦碧晴面色惨然,缓缓降落地上,目视着天际。
地底移动的土丘,顿然停止了移动,如寒风中的羊群,瑟瑟发抖。在那声嘶鸣嚎叫将尽未尽之时,同时发出一声类似鬼哭的巨响。由里而外,迅速开裂,爆射开去。一时间漫天的尘土飞扬,能飞的人都飞到天上躲避,不能飞的只有用衣襟袖子遮盖着头,任由那铺天而来的尘土,没头没脑的披脸盖下。
半晌过后,风停灰止,一片安然。只是一地的尘土,和灰头土脸的弟子,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山丘没了,地面一片豁然,众人就站立在这平地之上,脚踩着松软的微微泛黄的土地。此时天已见亮,初生的朝阳,就快从东边的山头,露出脸来,笑看天下。这劫后新生的土地,已经具有了无限的生机。人人心里都欢欣不止的想着同一个问题:“这凶煞之阵,就这么破了?!”
清风却似乎并未因破了凶阵而显得兴奋,反而对着玄妙道:“前两拨人马,不知道都怎样了,我们还是速速前去看看为妙。”
玄妙单手抓了禅杖,左手合十胸前,凝重的点头道:“正是如此!”
穿过了深山,进入了大泽,其中沼泽处处,瘴气密布。眼前的远古森林,无边浩瀚,上空满布了瘴气毒雾,正是当时易云等人遇见容相的“幻天魔藤”的所在,只是此时,天色已大亮,满地芳草凄凄,看不出有何异状。
但是可以看得出来,所有人都脸色凝重,屏住了呼吸,正四下搜索着。因为空气中充斥着的浓烈的血腥味,已使得人闻之欲吐。虽然是在白天艳阳下、青青草地上,众人却觉得无形的压力,如同身在地狱中。
小心翼翼的走过那片草地,进入了原始森林。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似乎又浓重了几分。突然传来一个弟子的惊呼,清风一跃就已到了那个弟子身前,顺着颤抖着睁大了眼惊恐的用手指着的前方看去,不由人不吃惊。
前面不远处的一棵树丫上,一个半人半猴的尸体,横挂其上,鲜血顺着树干流下,触目惊心,再细看,只见从它的腰际,大概是利器一扫而过,拦腰斩断,竟是被活活分尸。
浓烈的杀气,掺杂着幽深的怨气,弥漫在尸体的周围,恒久不散!
清风忽然转身看着玄妙,眼中的神情,却是复杂难明。玄妙却道了声“阿弥陀佛”才道:“真人自去,我在此诵念‘往生之咒’,超度亡灵。”说完双掌合十,将禅杖插在身前,盘膝而坐,那些年轻的和尚,也尾随着坐下,梵音声中,齐诵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