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震惊(1 / 2)

仙踪 易木 1859 字 2021-11-05

走了没多久,易云感觉身子一沉,落到了实地之上,缓缓睁开眼来,是身在一间雅致的房间。从入眼处摆设的妆台和房中柔和却芬芳的香味来看,应该是个女孩子的闺房。

房间分两进,此刻身在外间,有石桌石椅和妆台,却看不到床,看来卧室尚在内间。易云眼光从室内扫视一遍,停留在若水纤瘦的背影上。她背对而坐,正在石桌上,用剪刀剪裁着一件衣物。

感应到其投注自己背上的眼光,若水却未回头,淡淡道:“你肋骨断了好几根,我等会会给你接上,然后用布条缠裹缚住,事先我会点你昏睡之穴,不会让你太痛楚,所以你不用担心。”

易云苦苦一笑,并未说话。疼痛,在易云来说,早已麻木,人世间最大的痛,莫过于心伤,肉体的痛苦与之相比,反而轻松得多了。

没有经历过心痛欲碎的人,永远也体会不了这个道理吧!

她出手很轻柔,在易云的睡穴上轻轻拂过,易云便沉沉睡去,其体内的真气,居然没有出于本能的做出丝毫抵抗。

或许在潜意识里,他根本就对若水,没有半点防备。

“唉……”若水曼声而叹,喃喃道:“世上竟有人类,如你这般轻易信人,若是我要杀你,你便有九条性命,也必死无疑。”眼光一转,不再显得冷漠,看着睡在自己床上的这个男人,她的眼神变得疑惑而迷茫,甚至,还多了一些别的什么意味。自语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易云无语,鼻息匀称,沉沉入睡。或许,痛苦也有饱和的时候吧。痛到极限的时候,反而可以安然。

梦中,只有欢乐喜悦,有父母亲人,有妻子女儿,一家团聚、共叙天伦。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没有一丝的缺陷。

但是突然之间,天地变色,所有的人都失去了踪影,人间只剩下黑暗一片,没有了光明。易云挣扎,想摆脱这无边的黑暗,他嘶吼、呼唤,他发足狂奔、找寻,却只能看见到处的血腥。

鲜血流成了河,汇聚成海洋,一片红光,铺天盖地而来。无数凄厉的叫喊声,交错,心里只有无边的嗜血狂杀之意,如狂怒的波涛,将自己席卷、淹没。那种逼人的闷气,压迫得自己难以呼吸,胸口像被一双无形的手,堵塞,无论如何的逃避,都甩不开,丢不掉。

猛然醒来,眼前一片陌生,身体并无疼痛,只是大脑有点晕眩,觉得从未有过的疲累。再次闭上眼睛,似乎却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般。

触手碰到一件物事,感觉有点冰凉,却是絮茹的“飞絮”仙剑。但是那丝冰凉,却比不上心头的寒冷,原来清醒之后,痛苦的记忆又再次涌上心头。很奇怪的,在这身子极度困倦无力的时候,神志却是逐渐清晰起来。

只觉得全身好冷,寒冷入骨髓,那样的一种寒冷,仿佛不止是身体,就连心也冷起来,感觉虚脱乏力,如同要死了一般。

侧眼而看飞絮,杏黄色的光泽,有细微的暗淡,瑞气若有似无,显得几分无精打采,莫非,就连死物的剑,也是有情感的?

身体上,密密麻麻的绑上了米白色的布条,易云发现,正是昏睡前若水用剪刀裁开的衣服,心里有一丝莫名的动荡。

此时,有步履声传来,若水从外间,施施然走了进来,手里端了个托盘,居然是香味四射的饭菜。

她眼中明显有喜悦的光芒,却是一闪而过,道:“你终于醒了!”

易云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

若水却并未因他的无礼而怪责,道:“你已昏睡了三天。肋骨已经接上,你只要躺着不动,应该会很快恢复,只是你流血过多,损伤了元气,需要时日静心调养。”

“人身气血,命脉之根本,你们人类有个叫李时珍的,是个奇才,我研读过他的《本草纲目》,所以只要你血没有流尽,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绝不会让你死。”

易云突然发现,她今天的话,无形中多了许多,却没有心思去在意。

说话的同时,她已经端了碗,斜坐床沿,用调羹盛了一口汤,向易云嘴边送过来,浓烈的香味,刺激得易云的鼻息颤动,这鸡汤的火候,浓郁清幽,恰到好处。

突然又想起了絮茹,记得曾经的一个早晨,她面含笑意,温柔如水,指导着自己如何才能熬出一碗清香的鸡汤……

只是此刻,这一切,都只能在梦里,才能再现了吧。

眼眶一红,忘记了张嘴,那一勺汤,都撒到了裹伤的布上,微烫的感觉,刺激得易云的肌肤抖动。

若水一惊,花容失措,慌忙从怀中,取出一丝方巾,轻轻擦拭,连呼“对不起。”

易云却突然说话了:“我,自己来吧。”

说着就轻缓的起身,坐了起来。若水一惊,脱口道:“你的伤,已经好了吗?人类,竟有如此奇快的复原能力?”

其实她哪里知晓,易云体内的仙灵之气,奇异的被绝音传输的真力修补上,而且似乎比之前更加的强大浩瀚,几日以来在体内纵横奔腾,如今终于呈现出调和平息的趋势,安然隐没在奇经八脉之内。

仙灵之气的功效,本该不止于此,只因易云此时已经二十多岁,身体骨骼构造已基本稳固定型,非是幼年时候的成长时期,若第一次喝到“钟灵石乳”时,仅一日之功,即恢复正常。

其实在第二日的夜晚,易云就已经苏醒。只是心冷沮丧,伤痛欲死,一直睡去醒来,不愿说话。

这三日来,其内心痛苦的挣扎纠缠,又岂是言语所能表达形容?

虽然没有食欲,却不想违逆了她的苦心,强自喝完了鸡汤,生涩的说了句谢谢,他又倒在了床上,手碰着“飞絮”,睁大了眼看头上的帐纬。似乎那绸布所制的帐幕,都比若水好看。

看着他要死不活的样子,若水轻轻一叹,回复了淡淡的表情,收拾好碗筷。再次幽幽的看了一眼躺着的易云,见他没有丝毫的变化,轻轻道:“你好好休息。”说完抬了托盘,缓缓走了出去。

似有未尽的话语,卡在了喉咙。

看着她走了出去,易云却身子微动,又坐了起来。他不明白目前的处境,也不明白她救护自己的真正原因。所以,此时离开,或许会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