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音面色数转，道：“你，能否为了天下正道，出一份心力？”

易云莫名的惊骇，却有一股无名怒火，升上心头，脱口道：“我只不过是一个邪魔外道，天下正道之事，何时能轮到我来出力了？”

绝音面色一沉，说不出的难看，当日，本是她一口咬定了易云是邪魔外道，并且非杀之而后快，但是此刻，她也还没有失了理智，道：“能操控四象灵物的人，又怎么会是邪道妖人了？贫尼之前有失误之处，还望易少侠见谅。”她竟然变换了称呼，改称“少侠”了。

仅此而已吗？只是失误而已？

一个道歉，能弥补易云失去的一切么？还有那一条人命，今生最大的遗憾和深情所系，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歉意，便可以抹杀那刻骨的沉痛和相思了么？

易云无语，沉默，但是他也能分明的感觉到，秦碧晴看着自己的眼光，是何样的一种复杂难言。

若水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这一个无心的举动，看在秦碧晴眼里，却不知又是怎样的一丝震硕悸动。易云却突然一震，想起今天所来此处的目的，缓缓抬起头来，却还是不敢去看秦碧晴的眼神。

因为眼神太过复杂，就连绝音，也对他的神色，微微错愕，她能看出来，易云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还是绝音打破这种尴尬，问道。

易云的眼光，从一旁站立的女弟子身上一扫而过，绝音立刻会意，淡淡一挥手中拂尘，道：“你们，都先退下去。”

众弟子应了一声，步入后堂。

易云对若水使了个颜色，若水盈盈站起，从怀中取出那一块丝帕，递了上去，传来易云淡淡的语声：“这样东西，不知师太可有映像？”

绝音接了过来，缓缓打开，突然，面上表情一僵，像被天下最惊奇的事镇住，一动不动，就连长大的口，也定格停顿住，这一刻，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沉闷的撞击着心房。心底深处，那尘封的记忆和情感，便如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她。

峨眉绝音，身为天下三大巨头之一，独立执掌天下敬仰的峨眉一派，经历过多少风浪，多少变故，素来都以沉着冷静著称，即便是泰山崩于前，也不会变色吃惊。而此刻，却在易云等小辈的面前，竟然表现得如此失态。

她的声音，也颤抖着：“你……怎会有这物事？”

这件东西，在她眼中，便是至宝一般、奉若珍宝，但是在别人的眼里，却是一文不值的，但是看那方丝帕，除却有一些血污外，竟是保存得完好无损，还有谁，能对这东西，如此的看重？

易云不知道该如何措辞，严肃慎重道：“这东西，关系到若水的身世之秘……”

绝音看了看若水，眼中有思索的意味。对于若水，她并不陌生，几年前碧云一战，她纵横驰骋、不顾生死那一往无前的气势，正道之中，怕是谁也没法忘记的。秦碧晴，则于幽都破庙，还曾跟她有过冲突，自然也是记忆犹新。

只是绝音二人，一开始的所有注意力和心思，都在易云一个人身上，此时才发现了她的存在。换在平日，她早就出手了，绝音对待魔教人物的手段，天下皆知。

但是此刻，她看着若水，深深注视。那清丽的容颜之上，竟有几分依稀熟识的轮廓，倔强、坚韧、自信而果决，便如自己当年，懵懂无知，一任心高气傲，遍游天下，如诗一般的经历，淡淡苍烟，模糊了岁月、断了情念。

“这……是你的东西？”语声颤抖、飘渺。思绪，却停留在远方。

若水沉沉点头，悠悠道：“这是我母亲，留给我这世间唯一的东西。但是诗中，却有你和道家真人清风的名字，我不得其解，才特来求教。”

一个激灵，绝音身子颤抖，就似要摇摇欲坠，秦碧晴轻轻一闪，却已到了她的身侧，脸含焦急色彩，眼神却茫然的向易云看了过来。

有一刹那，易云的眼神与她交接，却都是微微一震，同时移开，就像是两只受惊的小鸟，迅速飞开，不敢平视。

要来的，迟早躲不掉、甩不开！绝音睁大眼睛，看看若水，又看看秦碧晴，就仿佛看着自己的过去，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