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公公本以为刚才两个人对话态度都这么好,眼瞅着皇上心情也不坏,总算今日可以放松些,谁知接了奏疏一眼就看见开头那个墨迹浓重的“劾”。
毛公公心道一声:“坏了。”
他所料不错,皇上接过来一看,本来倾身坐着的,直接坐直了,眉头也皱了起来。
徐凌庚这弹劾奏折,说的是京城武备诸位将领不思进取,反而沉迷京中奢靡之音。
皇上看了直接问:“可有证据?”
徐凌庚便又拿出一份来呈上。
皇上没好气地说:“还有没有,一块都拿出来。”
徐凌庚这才道:“没了。”
那份弹章是言简意赅,只说了事件,而后头呈上的这证据,却是一份真凭实据,时间地点人物花费列的清楚明白,酒楼花楼人证名单也在列,这些武备拿着朝廷给予的钱粮跟权力,本应该行保家卫国之事,然而其真实状态却是花天酒地误国误民。
不单如此,徐凌庚还在其上标注了这些人实际应得的俸禄收入,以及他们花费的银钱数目。
这两下一对比,即便没有用折线统计图那么生动形象,也足够叫人生气了!
眼看着天子变了脸,徐阁老却不动如山,毛公公不由的钦佩起来。
毛公公不知道的是,天子变脸不仅仅是因为武官奢靡享受,还因为这武官乃是皇后的娘家人。
皇后娘娘名唤腾淑惠,如今天底下敢这么称呼她的可不多,她如今虽无子,却不是一开始就不能生的。
当年的腾淑惠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子侧妃,当时的后院并未有正妃,另有侧妃杜氏不慎小产,当时皇子正是争位的要紧关头,小产并非吉兆,后来腾淑惠怀孕了,御医诊断为男,先帝这才最终下定了决心让今上继位。
后来腾淑惠进宫果然生子,皇上十分高兴,封其为皇后。
只是没想到那孩子并不长命,长到几岁功夫就夭折了。
自此皇后脸上少展笑颜,皇上与她相对枯坐,也觉无趣,便渐渐少往她宫里去了,只是那到底是皇后,他既没有废后的打算,也是念着早夭的那个孩子,因此一向示之尊重,也叫宫里嫔妃们都尊敬皇后娘娘。
另外对皇后的娘家当然是更多的优抚。
滕氏没有什么读书人,当时走武官的路子,皇上就准了。
谁知道这滕氏读圣贤书的心思没有,于奢侈享受上倒是颇为讲究!
皇上沉吟许久,道:“你这份弹章倒是比从前御史台那些的要好多了。这些事你是怎么想起来要查的?”
徐凌庚站起来答:“臣的师妹写的话本子排成小戏,先前家母进京,本想叫个戏班子来演一出,也好讨她老人家欢心的,谁知去了戏园子一问,竟是被人直接包了一连数日,家母临走也没听上,倒叫臣数日都挨老人家啰嗦唠叨成亲的事。”
皇上:“噗!”
所以你特娘的叫朕不痛快,只是因为你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