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兄弟几人拼了命闯出如今的天地,不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洗清家族所蒙受的不白之冤啊么?”
“怎地,现在机会来了,云恒你却不敢上了不成?”
云恒默住。
他哪里是不敢,他只是怕。
他当然知道。
他们兄弟七人手中的营生握住了大黎的大半命脉,也知道只要有营生在手,纵然皇帝再怎么不喜也绝不敢轻易对他们动手。
如今他们家族的冤屈虽未洗净,他们却也靠着自己的门路将家人妥善安置了。
安生日子过久了,便害怕动荡。
云恒实在担心,顾南弦此举若是不成,会造成灭顶之灾。
顾南弦看向云恒:
“不如你问问你父亲,若他是我,他会如何?”
云恒默住。
他父亲的臭脾气他再清楚不过。
一生活得跟个竹子一样,即便自己将他接回了府里,他如今的日子比以往在朝中舒坦百倍千倍不止。
可云恒还是没少瞧见那小老头儿坐在书房里发呆叹息。
小老头儿叹息的是什么,云恒自然是知道。
冤屈未曾洗清,以小老头的性子哪里能真的安生下来。
但他实在害怕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生日子因着一时冲动就此断送。
云恒沉默许久,终还是低声嘟囔:
“那我与你一同去!”
顾南弦有些意外。
云恒撇了撇嘴:“我好歹是大黎拥有最多商行的人。”
没等顾南弦回应,云恒又道:“要不,让哥哥们也一同吧,我一个人怕是皇帝不会放在眼里,但我们五个一起,他定是会忌惮的。”
说到这,云恒的眸子忽的黯淡下来。
他不无沮丧的叹息一声:
“若是早知今日,当初就算是捆也该将流光捆住的,他那五生谷的谷主名头还是挺唬人的。”
“哎,也不知如今流光在何处,做什么。
以他那狗脾气,肯定是没人愿意搭理他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什么窝囊气。
这天冷了许多,也不知他是否吃得饱穿得暖,想他平日里也是个好吃懒做的人啊。”
原本听到流光的名字,徐芳园亦是有几分怅然。
可是听得云恒之后的话,徐芳园的脑袋上却是不由自主的打上了三个问号。
得,论跑偏还真是没人赶得上云恒。
“此事我去便可。”顾南弦道:你们不必去。”
“为何?”云恒急忙问道。
“你们去和明晃晃的逼迫没有区别。”徐芳园代替顾南弦答道。
顾南弦点头。
“我那哪能是逼迫啊!”
云恒不服:“我就是让我六哥多几个砝码罢了。”
“这便是逼迫。”徐芳园浅声。
所谓砝码是和皇帝谈判的本钱,可是古往今来,皇帝要的都是言听计从。
没有几个皇帝愿意让臣民以砝码逼迫自个儿答应事情的。
纵然有,那些个曾自持砝码与皇帝谈判的人,又有几个有好下场。
当初常宁侯不过是有兵权有民心,便被皇帝百般猜忌。
徐芳园觉得若是云恒等人当真是整整齐齐的出现在皇帝面前,怕最后也要整整齐齐……
顾南弦当初之所以让他们努力做好各自的营生,是为了让他们有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