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动摇,其实更应该说是孙临安的不甘。
他给了那两个泼皮三千多两银钱。
寄予了那么多的期待和不安,可最后得到的只有李家千金的这两个病症。
由此,哪怕心里头明明知道若当真只是胃心痛和风热,那么多大夫怎么可能一个也看不出问题来。
孙临安也不愿意相信是假的。
徐芳园本来是想要说孙临安一句糊涂的。
可是,看着他那般自责又无助的模样,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她在心头轻轻地叹息一声。
其实,说来讲去,孙临安所做种种,不过都是为了让九福堂东山再起。
他活了一辈子。
但这一辈子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只是在围绕着九福堂。
他渴望着重现九福堂的辉煌,却也将自己一生都困在了九福堂中。
看着孙临安斑白的两鬓,徐芳园更觉得自己其实没有半点立场去责备孙临安。
末了,她只能词穷的安慰他:
“算了,都过去了,李家千金那里我自有办法。”
孙临安听言,却是摇头笑了:
“之前你不是说了那所谓‘神医’已然用毒控制住了李家千金的病,你让我将仓夕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现在整个龙潭镇上就连那要饭的乞丐都知道了姑娘你能起死回生,可是……”
说着话,孙临安到底是没忍住浅浅叹息一声:
“可李员外府上毫无动静。”
“这会子就要人有动静,未免也太心急了。”
听着孙临安沮丧的话,徐芳园不由失笑:
“李家千金的病毫无好转的情况下,李员外都能等那么些时日,如今眼见着自家闺女儿的病渐渐好转,李员外自是要更加等得了才是。”
孙临安着急:“可是,李家千金的身子已经等不得了啊。”
“是等不得了。”
徐芳园无奈扯唇:“但孙大夫,你以为你直接冲到李员外府上说他家小姐得的是胃心痛和风热,他会信么?”
孙临安脸色微变。
他原本是真打算如徐芳园所言那般去李员外府上做的。
徐芳园笑道:
“要让李员外接受别的大夫,靠的从来就不是李家千金的病情,李员外信的是名望,名望这东西,如今的九福堂还不够。”
孙临安面色骤白。
徐芳园轻轻地吁出一口气:
“且等着吧,急也急不来。”
孙临安嘴唇微微翕动,却终是什么也没说,他闷闷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对了,孙大夫我先前给你开的那服药你吃过了么?”徐芳园寻机岔开了话题。
孙临安闻言一愣,旋即点头:“吃过了。”
“那感觉可好了些。”
“好多了。”
孙临安有些感慨:“到底还是姑娘你的医术高明,同样是风寒,我自个儿开的药可是半点效果都没有。”
分明是自己主动岔开的话题,可是当听得孙临安说这话的时候,徐芳园却是顿住了。
很是沉默了半晌。
徐芳园才闷闷的应了一声:“感觉好了便好。
接下来这段日子,想来九福堂会很忙,如此你的药便让周度来煎吧。”
孙临安略有不安。
他很想说自己其实也可以,可迎着徐芳园那不容置疑的脸庞,倒是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很久之后,他才重重点头,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