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紫禁城内,天启帝愁眉不展,全因他手上的折子,东林党掌控的兵部全权处理这次九边演武,以分配天启五年兵饷,各路人马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朝廷下旨比武。
可兵部上奏的演武考核,竟不是真刀真枪的比试,而是拿着木刀木棍像小孩子一样过家家的比赛。
考核内容有军阵、军武,体能等项目,王昭若看见一定以为这是明朝版本的铁人三项。
这与他想象的沙场争锋,简直天壤之别。
“陛下可是对这安排不满意?”
递折子的是魏忠贤,如今阉党已在皇宫有了一套成熟的“上奏行为规范”阉党的奏本批红比东林党高的多,而东林党则是“任你雨打风吹,我自凛然不动”的态势,无论什么政令下放,老子就是不干,你能奈我何?
双方这么僵持,惹的天启帝特别反感。
“驳回,叫他们重写。”
“奴才遵命。”
“王昭还在招收匠人?”
天启帝眉头紧锁,他本身就是木匠,对王昭的行为非常忌惮,尤其听说王昭在京城一两银子“买”匠人以后,心中那根不曾被触动的弦终于动了。
“回皇爷,王昭已寻到两千名匠人,没有停手的意思。”
魏忠贤对这件事很清楚,其中还有他的功劳,只是以魏忠贤目前的情商不清楚皇爷为什么会问王昭的事。
宫内风吹草动瞒不过魏忠贤的耳目,他隔天就知晓了后花园发生的一切,早上又有夏
洪波拜访,说王昭托他招揽熟练匠人,推荐费每人一两。魏忠贤没多想直接给夏洪波那边送去三百名匠人,这些匠人全部出自匠籍,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换成银钱,还能榨干他们最后一丝价值。
“忠贤,你觉得肃州王氏是忠是奸?”
天启帝问的很突兀,当即给魏忠贤问懵了在原地。
“皇爷,肃州王氏远离中枢,不服教化,不如派遣指挥使严加监视?”
魏忠贤试探问,他对这种回答很有心得,一般会这么问皇爷心底其实已经有了答案,问他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指挥使?”
天启帝罕见的没有顺水推舟。
“还有别的法子么?”
“那不如将王氏老小接来京城颐养天年,西北苦寒之地,王老将军年岁渐长身体怕是吃不消,且臣听说王昭新婚不久便征战塞上,不如将他妻子也接来,王将军的鹰击营在京城的名声不大好听,皆因途中收容了许多苦命人,到时请王夫人到京城,也省了王将军相思之苦。”
“那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了。莫要要朕失望。”
天启帝露出笑容,无论刀磨的多锋利,握在自己手中才不会伤到自己。他没读过书,不代表他没脑子。
魏忠贤不知道王昭哪里得罪了陛下,可对皇爷的差事他从未怠慢过,可以用鞠躬尽瘁来形容。他以最快速度召集手下党羽,一阵商议后有了大体方案,并找到了方案的执行人,何坤
魏忠贤彻底掌控东厂后,何坤成为掌刑千户,地位今非昔比。何坤得知首尾,知道这趟苦差他躲不掉,索性请求锦衣卫竭力配合,特意点了田尔耕和许显纯协助,此二人是锦衣卫中最为心黑手狠的角色,去过肃州的何坤知晓,不带齐人手,他们根本无法活着踏出肃州。
另一边,王昭对朝廷的釜底抽薪没有丝毫防备,他换了身常服,带上楚更等少数亲兵来到京城内的龙华寺,在这里他要见一个人。
二月的天气带着几分凉意,街道两旁有的树开出新枝,有的仍光秃秃一片,王昭来到龙华寺外,看着翻新过的古刹,心中不免感慨,在前世这座佛寺仍在,没有因战火焚毁,只是时光荏苒,再也看不到前世的影子。
“可是王施主?”
一名小沙弥询问道。
稚嫩的声音唤醒王昭,见不到自己腰高的小孩子询问他,微微点头。
“请施主随我来。”
小沙弥也不废话,带着王昭便进入寺庙。
此时正值上午,香客颇多,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王昭一行,王昭一路上四处打量,没有记忆中丝毫印象,谁说物是人非,明明是物非人亦非。
等到了佛堂,王昭见到了他要找的人。
冯从吾,如今的工部尚书。同时也是东林党大佬之一,当代大儒,同东林党关系密切,王昭没想到这次见面居然顺利的出乎意料。
“你就是王昭?”
冯从吾静坐在蒲团上,他
前方木桌摆放着一杯清茶,肉眼可见的白气袅袅升起。
“见过冯大人。”
王昭也不行礼,像老友打招呼一样,坐在冯从吾身旁的蒲团上。
“你与传闻一样,是个粗鄙武夫。”
冯从吾淡淡道。
“大人年纪也不小了,何必趟这浑水,留在学院做学问便是,您这老胳膊老腿,真不一定扛得住阉党的手段。”
王昭不知道,自己无心的讥讽话刚好印证了历史,明熹宗朱由校继位后,冯从吾一度出任大理寺少卿、左副都御史,官拜工部尚书。但以魏忠贤为首的宦官集团权倾朝野,冯不屑与其交往。
天启五年(1625)八月,魏忠贤的在陕党羽为迎合禁灭东林书院的旨意,派人捣毁关中书院,并将中天阁内供奉的先圣塑像拖出“掷之城隅”。冯从吾见自己呕心沥血经营多年的书院毁于一旦,悲愤成疾,第二年便去世了,终年72岁。
“本官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说吧,这趟来有什么事。”冯从吾语气中,尽是不屑。
在他看,自己来算是给足了王昭面子,陕西的贪污案令东林党在陕西势力元气大伤,甚至波及到了他辛苦创办的关中书院。他没拿刀砍王昭已经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