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洛赫兰轻轻掀起房顶的瓦盖向下望去，叶言欢正在屋子里忙着给百姓煎药诊脉，他连擦一擦汗的时间都没有，更不会察觉到头顶上正有一个人在悄悄望他。乌洛赫兰瞧着他匆匆的身影，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这段时间他总是想起小时候和叶言欢在杏林的日子，叶言欢对谁都爱笑，他的笑很友善，也很有感染力，像小太阳一样暖融融的，总是让看见的人忍不住和他一起笑。

可是他们再见面，他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傻乎乎、什么都不懂的乌洛赫兰了。

那个染病的老妇人不知对叶言欢说了句什么，他听了后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乌洛赫兰看得有些出神，他真是很久都没见过叶言欢这么发自内心的笑容了。不过他知道，不是叶言欢不爱笑了，他只是不会对现在的乌洛赫兰笑了。

记忆里的那个孩子真诚地笑道：“你真厉害啊，懂各种各样的毒，还能操纵这么多的蛊。”那时候他心里虽然很骄傲，却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你的医术也很厉害。”叶言欢仍是笑着：“我师父才厉害呢，她说万事万物都是多面的，就像药材有凉性热性，人有好的一面有坏的一面。医术用得好可以救死扶伤，用不好就会草菅人命。我以后也要和她一样，救好多好多的人。”随即他露出担忧神色，“你的蛊术这么厉害，以后可千万不要用它作坏事啊。”

他那时不明白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只是愣愣道：“如果我不小心做了呢？”

小孩子不笑了，委屈地含了泪道：“那我就不和你做好朋友了。”

乌洛赫兰正发愣，忽然听见季林的声音：“师兄，你去歇会吧，换我守着。”

何慕慌乱把手里的纸稿塞进怀里：“无妨，我再多守一会吧。”

“可是你都一晚上没合眼了。”季林凑过去，眼疾手快地抽出一张何慕没来地及收好的纸稿。“不是吧师兄，出来做任务你都不忘读书写诗啊，我看你别习武修仙了，你安心读书当大圣人吧。”说着季林故意朗声念道：“风卷深林，雪沉万壑。峰峦百丈，皓月千寻。星逐薄云，耀黛旻而含妩；月生微晕，浮白露而存娟……”

何慕羞得满面通红，一把扯过自己写的文稿：“我只是，昨晚值夜的时候闲来无聊随笔写写。”他推着季林，“刚才伍佰岁急匆匆回来和重光道长说了什么，两人就又出去了，竟是一个人也没带着。重光道长不在我不放心，还是警惕些好，你赶快该去哪帮忙去哪帮忙去……”

乌洛赫兰微微眯起眸子，重光和伍佰岁都出去了吗，那看起来是时候给大家制造些惊喜了。

他掏出靴子里面银色的匕首，在食指轻轻一划，红色的血珠溢出来，像宝石一样黏在指尖。他低声念了几句苗语，那血珠竟凭空浮了起来，半晌，乌洛赫兰抬起手轻轻一弹，红血珠便好似化在空中，再寻不见踪影。

做完这些后，乌洛赫兰满意地转了转手中的银刀，又熟练的将它插回靴筒中。

接下来，就是等了。

他闭起眼来还没多久，就听见外面慌慌张张地叫喊：“走尸——走尸都朝我们这边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