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王爷终于有点人情味了。
这可真好。
余无乡绽开一个笑,像冬天的阳光那么温暖。
“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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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千机阁上清宫。
“小清羽,几日不见又俊俏了不少呀。”一个声音自殿外幽幽传来,摆弄香炉的白衣道长顿了顿手中的动作,他轻轻一笑:“前辈惯爱取笑与我。”
“哎,我是认真的,你这模样比起那澹台岁寒也丝毫不差哇。”那声音忽然到了清羽身后,“我说真的,我要是有个闺女,肯定把她许配给你。”
白衣道长合上香炉盖子,转过身来含笑看着眼前的人:“前辈可知我今日去了皇宫?”
那人倒也不见外,自顾自走到小榻边坐下。泥炉中的炭火马上就要熄灭了,那人拎起架在炉火上的茶壶,用铜筷夹起一块黑炭放入炉内,火光微明,映照在那人脸上,正是铭德殿的贾老头。
“小皇帝找你有什么事?”贾老头把茶壶坐在泥炉上,“还打你们蓬莱那长生不老药的主意呢?”
“是。”清羽撩起白色的衣袍坐在贾老头对面,炉火照在他俊美的容颜上,“你知道我不可能把药方给他,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长生不老。就算是神仙,也不能。”
“是呀,神仙也有陨落的一天。”贾老头长叹道。
清羽苦笑:“前辈,我并无此意。”
“我知道我知道,”贾老头掀起茶壶的壶盖,“万事万物皆有始终,这本就是自然规律,他澹台家是想与天斗啊。”
清羽将茶荷中的茶叶拨进盖碗:“其实今日皇帝见我,是想让千机阁出面处理靖州异变的事情。靖州不知怎么,许多百姓出现了畸形、神智混乱的情况,更奇怪的是,这些染病的人死后并不会停止活动。走尸在城中肆虐,他们没有痛觉,攻击力极强,府衙的人处理不了这种事情,皇帝要我们派弟子清理乱象,彻查幕后作祟的势力。”
贾老头笑了笑:“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躲,不是处理问题的方法。”他轻轻点了点桌子,茶壶自泥炉上飞起,清羽一挥手,茶壶中的水竟化作一股细流从壶嘴中自行引出,水流在空中一分为二,如飘带般直径落入了两人面前的盖碗中。
“魏北百年之间都不会再出现澹台家父子这样的人物了,此一劫若是能安然度过,可保魏北王朝百年国运。这一劫,是我的劫,亦是你的。”贾老头的神色难得凝重起来,“靖州的事,我一人前去即可,你们不要插手。”
清羽有些惊讶:“前辈,你现在是凡胎肉身……”
贾老头打断了他:“这件事卷进来的人越少越好,我不想拖累你,也不想拖累大家,”他忽然笑了,“我若一去不回,我那两个顽皮弟子便托付于你了。尤其是云逸,她背负灭门之仇,当初我不教她武功,就是怕她被仇恨蒙蔽误入歧途。后来在后山遇见她偷偷练武,我便知她内心倔强坚毅,如今看来,我或许不能再守着她了。”
“其实,每晚我都在后山偷偷教她练武,如今她的内力大约已经有初境中的日月级,只是我从未助她破境,徒有内力没有系统。我若不回来,你代我继续传授她剑法和心诀,如果有机会就助她入镜。”贾老头顿了顿,叹道,“我算得了自己,也算的到你,唯独算不出这丫头的命数,后面的路到底怎么走,就看她自己了。”
清羽看着身边的老人,他那身灰色道袍永远半新不旧,松松垮垮穿在身上。清羽第一次见他时贾老头就是这般容貌,十年过去仍然未曾有过半分改变。他原本以为老头会永远这样,等着他从他手中接过重担的一天。
但你永远也不知道,离别究竟会在哪一天到来。
清羽恭敬一揖,郑重道:“前辈放心,我定会好好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