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四起,照耀在小凉亭周边。
程因不怕,乔渡生更是淡淡然,连动手赶一赶都嫌费劲。乔渡生半依,程因托腮坐在地上,佯装看星星。
坟地里头的议论声越发热闹。
“建设,你一个人也可怜,老婆还没来,衣服都没人洗。”
“七月马上到,叫美云烧个洗衣机过来。不急的,让美云歇两年。”
“小嫂嫂,天天看你皱眉头,儿女都孝顺,几百亿递过来,还不高兴。”
“找都找不开,有什么用。”
程因只装没听见,可千万别托他带话,损他阳寿。
烧纸钱,并不在熟练,也不在金额,而是借由纸钱,传达生者对亡者心意。生者的心意越重,对亡者的思念、牵挂越重,递亡者手中的纸钱价值就越高。
程因说到这事,给乔渡生讲起了一个老瘸叔给他讲的《大头天话》。
(讲故事的意思。各地叫法不同,有的叫“摆龙门阵”,有的叫“谈山海经”,而江浙一带叫做“讲大头天话”。)
昔日,曾有一则民间小故事。
一户人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嫁给城里的富户,家境殷实,生活优越。小女儿看中乡下一个教书先生。教书先生不擅经营,家中一无田产,二无家私。全靠一年几钱的授课费勉强糊口渡日,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两个女儿出嫁多年后,老父亲寿终正寝。
大女儿有钱,老送父亲最后一程,自然是不惜血本。纸人纸马金银箱,堆积如山。金童玉女在前打旗幡,披麻带招摇过市,一时间轰动全城。
小女儿因家贫,手头只有几个铜子,买的一打黄纸钱。因丈夫是教书先生,家中备有笔墨。小女儿央丈夫教她抄写经文,夫妻两人边守灵,边抄写。
前来祭奠的亲属纷纷嘲笑,一打黄纸钱不足半指高,上称可有六两重?
小女儿、女婿两人低头不敢多言语,只道,“六两黄纸钱,礼轻情意重。”
一时间,大女儿孝,小女儿不孝,的话术,传播全城。
小女儿至此无颜再回娘家,夫妻两人搬往外地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