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年不在婆婆身边,突然就懂事了。
“黑鸦老兄,帮个忙,把他手里的盒子,吊过来。”
程因见指挥不动黑鸦,手掌用力,薅住黑鸦,掐紧了狂甩两下,“没聋就吱一声。你耳朵长哪儿了,是出门没带,还是根本没长。”
黑鸦舌头都快吐出来了,爪子凌空一蹬。
“你见过天下红雨吗?”
“没有,你见过啊。”程因反应过来,让一只乌鸦吱一声的难度,不亚于天下红雨。
开过灵智的黑鸦果真与众不同,硬是在濒死边沿,发出了“吱,吱,吱。哇,哇哇,”赶忙扑翅膀,逃跑。
孙学凯急得团团转,对着电话大吼,“程因,佳佳怎么样,为什么还不出来。”
一只毛发凌乱的黑乌鸦冲出黑雾中,抢夺走孙学凯手中的盒子。孙学凯的脚步又收了回去,“钱不是问题,你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能保佳佳平安。
程因打开盒子,厚厚一打红彤彤的本子。封面大大一行金字:天地房屋所有证。核发单位:天地建设局。
程因随身带着香,点上三只,“人间债,人间事,陈世钰已死,人间再无陈世钰。”
乔渡生对阴间的事略之一二,程因百分百又要开始忽悠了。
“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都是好猫。”
乔渡生纵着他,由着程因瞎胡闹。也许,说不定就管用。
怨楼之所以产生,不就是因为烂尾,收不到房。程因掏打火机,有理有据地说到,“按现在的法律,陈佳佳不继承遗产就不用承担债务。所以,你们要讨债,就该向陈世钰讨。”
平地一阵诡异的黑色龙卷风,一下打翻程因手中的打火机。火苗烫得程因一个趔趄,“大,大哥,你听我说完。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乔渡生听着耳熟,程因一脚踢飞黑蛇的蛤蟆兵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不知为何,嘴角不由自主地浮现笑意。
程因摊开一本天地房产证,刚起一个高调,脚尖推一推赵嘉年,“你爸叫什么?”
“赵杰。”
程因有点虚,做证的时候,由于手边没有实物,大部分只能靠想象。好似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剥大葱,凑合着做了一批。
“房地产平面图,看仔细,89平,两室一厅一厨一卫。车库,公摊面积这块,就不详细说了,可以看宣传单页。”
摔落在地上的打火机,嗖地,跳跃起火苗。程因乘胜追击,“陈世钰欠的,就该找他要。户主:赵杰。”
红本子被火焰吞没,烧剩的灰迹随风飘到空中。
“有个说法,烧的时候,灰飘得越高,越快,说明收的人就越高兴。”
赵嘉年听完,天真地问程因,“哥哥,爸爸和妈妈是不是高兴极了?为什么我看不见他们。”
程因继续烧,生前拿不到房,死后,程因摇摇头,心中暗暗叹息,但愿从此人间再无此事。
生前盖楼,到下边,继续开发地府房产项目,算专业对口。也不用担心烂尾,反正有的是时间,等陈世钰慢慢建。
“交房完毕,新居大吉!”
怨楼的怨气源于烂尾,程因偷换概念,用这样的方式,交完楼。怨楼上空盘旋多日的黑雾微微散了一些,太阳东升。
程因骗得了怨楼,却骗不了赵嘉年。于是说到,“那些都是封建迷信,要相信科学。”
六个人的衣角整整齐齐地拼接成了一块帕子,老太太还邀功到,“回的路上,我给缝了缝,方便用。”
老太太回来了!不仅未伤到分毫,还多了两麻袋的塑料瓶。说是从前捡的,老糊涂记不清在哪儿了,刚才转了一圈,找着了。
赵嘉年欢呼,“太好了,可以买冰棍吃喽。”
乔渡生、程因望着老太太,颤巍着脚步,担心她撑不住。老太太不以为然,缓慢却稳健地踏上乌鸦桥,血帕子系在腰间,稳当当地踏出怨楼。
乌鸦桥很长,老太太年纪大,走了五六分钟,落地的瞬间,老太太,一放下赵嘉年,瘫坐到地上,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程因带上陈佳佳,快走。”
程因刚要开口谦让两句,乔渡生火箭发射般,踩着点,一脚踩一只乌鸦。不到一分钟,已经站在桥另一头,一副看热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