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君为刀俎我为鱼肉,同生共死(2 / 2)

程因实在不想走了,脚上被水泥块,钉子轮番扎,一脚踢开拦路的半块红砖。红砖滚落到下一层,程因往下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乔独生突然伸手钳住程因的手腕,脚下的台阶纷纷坍塌。程因无语,又来!!这楼脆脆的质量到底是有多差。

程因一个跳跃,滚到上一层的台阶上,顺手把乔独生捞到身边。擦去额头的热汗,邀功到,“怎么样!我还是满有用的吧。”

“嗯,很好!能把嘴闭上的话,会更好。”

楼梯坍塌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程因想不太可能,质量再差,不至于人还没走,就塌了。那真是,收房即收尸,入住直达墓地。

“幻觉!”

乔渡生手指之处,一层绿莹莹的苔藓铺设而成,铺出了一个一个台阶的模样。乔渡生让程因顺着苔藓走。

苔藓软绵,程因没穿鞋,走起来,舒服多了。连连夸奖,“乔老哥,你有办法!”

扭头看见乔渡生不紧不慢地迈着步伐,担忧到他掉下去,忙拉一把,拽到苔藓上,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反正是乔渡生的功劳。

“无妨。我若在此地,魂归九州,说明,天道收我。”

“乱讲。我们现代人说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西游记,孙悟空大闹天空。宝莲灯,沉香劈山救母。还有,我们的火箭都已经登上月球,证明上边没有嫦娥姐姐了。说明什么,人定胜天。”

程因想到,月亮上没有嫦娥姐姐,那乔渡生?

“跟你打听个八卦,嫦娥姐姐,搬家去哪儿?”

乔渡生的语气变得有些傲慢,冷漠,充满疏离感。“世有千千界,此处不过是黄粱一梦,浮游之池。你所见事,所知事,不过是黄沙盖眼。”

程因捏起拳头,要乔渡生别嘚瑟,人也好,浮游也罢,既然存在,就一定有存在的价值。

乔渡生却不回答,只是淡淡地笑着。

眼前的苔藓已长到尽头,楼梯却仍旧一层叠着一层,程因听下脚步,竖起耳朵。他在听,听乌鸦叫,二十层的阳台上有一窝乌鸦老兄。

乔渡生左手微指,唤了一声,“黑鸦,飞来!”

刚才差点啄瞎程因的乌鸦扑腾着翅膀,呼啦,呼啦地飞到乔渡生手背上,立定站直。就在瞬间,程因脚下一沉,乌鸦出现了,说明他们已经站在阳台边沿的位置。

蛇骨鞭噼啪甩到半空,勾住三根钢筋。程因不放心,空出手,打算绕紧些。突然,乔渡生往后一倾倒,头朝下,摔入黑暗中。乌鸦试图叼起乔渡生,无奈势单力薄。

程因飞扑过去,拎住乔渡生脚踝,拔萝卜似的拼命拽乔渡生。

“万气,万气,乌鸦们快,快接住他。”

乔渡生肩膀上那两只荷兰鼠抱不住了,一只接住一只,往下滑落。乔渡生命令程因松开一只手,轻柔地托起荷兰鼠,放到程因手背上。荷兰鼠顺着程因的手臂,爬到了程因的头顶。两鼠一人趴在地上,大眼瞪小眼。

乔渡生说了一句,“君为刀俎我为鱼肉!”

程因也不是文盲,当然知道乔渡生是在说丧气话。程因紧紧抓住乔渡生的手,不许他乱动,“不管你是个什么玩样儿,当了老子的伙计,老子豁出命也会保你平安无事。”

楼层开始翻转,仿佛是在一台滚筒洗衣机里,哗哗地滚动。一会儿程因要掉下去,一会儿乔渡生被甩下楼。一正一反,一反一正,来来回回地折腾。程因忍不住爆粗口,“他奶奶的,大姐你t的,就少放点盐。”

乔渡生和程因一样,以为是找替身。一命换一命,也就是说,“二选一,程因,放手!”

程因拽的手更紧了,“放你妈,放,放牛屁。”

翻转的速度越来越快,程因快要被癫吐了。他今天本就被吊在楼上了几个小时,又光脚爬了二十层楼,有些力不从心。

乔渡生执着于天命所归,“程因,你在我眼中,虽只是浮游,但同其他浮游是不一样的。你又吵又烦人,又喜欢自作聪明。明知不可为,却非要为,拖着大家一起死。不过,你说的对,生来世间,存在即有意义。

两只荷兰鼠抠住程因的头皮,倔强地求生。程因心疼头发,“轻点,我不想少年秃头。”

乔渡生笑话他,“皮囊乃身外物,不必太执着。”

“切,那你把自己变那么好看干嘛。”

程因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乔渡生用力拽上来。谁知,动作幅度过大,两只荷兰鼠,连带着程因的两搓头发,一个跟头,摔了下去。

乔渡生一把甩开程因,纵身跟着跳下去。一手捞起一只,护在肩上。程因想也没想,在乔渡生没入黑暗中的最后一刻,抓住乔渡生的衣角,默念口诀,催生苔藓,给乔渡生铺一块软垫。

程因计划是抓着蛇骨鞭,把乔渡生捞回来。手肘一阵软麻,他真的没力气了。手一松,一起坠了下去。

乔渡生惊愕之余,手穿过程因的胳膊,以自己作为铺垫,接住程因。

巨响过后,程因紧张地摸索着乔渡生,手上黏糊糊,摔下来的时候,手机砸坏了,一点光亮都没有。

地面一摊绿色的血液蔓延,止不住的肆意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