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色不知为何沉闷:“没什么。”
录完口供出来,已接近中午。孟朝茉与商俞是分开录的,孟朝茉大部分时间因睡着不知情况,所以耗时更短,先出来的。
在外面正巧碰见受传唤前来警局接受讯问的钟如鱼。这遭惊动了把钟如鱼当眼珠子疼惜的钟母,她也一同来的。见到孟朝茉箭步冲上前,“孟小姐,你怎么会觉得是我们家如鱼做的?他那双腿,可怎么进你那栋楼里。”
“警方会调查清楚,如果钟如鱼确实没做,那也不会冤枉他。”孟朝茉避开钟母拉她的手。
钟母虽说长相上乘、打扮贵气,但一双带茧的手很粗大,不像是长年养尊处优的富太太,整个人透着一腔轴劲儿,“但这样讯问对他来说太折腾了啊,他本来安排了复健的,现在却来了这里。”
钟母说话时,面带哀色,仿佛横亘在她眼前的是巨大难题,一下子又要捉孟朝茉对手倾诉。
“你别碰她。”钟如鱼冷声喝止。
钟母倒真的讪讪撤回动作。
恳求的目光回望着孟朝茉,跟在钟如鱼的两助手身侧进去,边走边朝轮椅倾前身子,语气温和:“如鱼,待会儿你进了里面长话短说,咱们还得去医生那做复健,你的腿最近状态本来就不乐观,再耽误了你爸爸该生气了。”
钟如鱼并未回答。
一行人进了大厅。
当商俞出来,已经不见孟朝茉身影。
两人是坐警车来这处的,他的车还停在孟朝茉家楼下,于是商俞拦了辆出租车自然而然返回老街。开车前朝四楼若有若无望去两眼,那扇铁门纹丝不动、严丝合缝。
只有在楼下晒太阳的一大爷。
热心肠问:“你找谁哪?”
商俞脸色淡定,“没找谁。”
说罢便朝车走去。
大爷记性显然很好,又说:“你是找四楼的女生吧?今儿早上看你们一起出来的,她比你先回来,又开车走了,估计去上班了。”
上班…她可真着急。
商俞已经没心思在这处多待,然而想起件要事,还是止步问:“你昨晚有没有听见四楼有大动静?”
大爷抿嘴摇头。
商俞也就拾步坐进驾驶座。
“哎等等。”大爷又挥手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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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朝茉正在工厂里检查一批家居商城要上新的货。开业活动那天,线下销量庞大,这两天线上销量也被带动。这是始料未及的,所以原本工期到夏初的家具,必须得加快进程,抓紧时间上架弥补空缺。
孟朝茉没多耽误,从警局回家开上车就来了厂里。
但老九汇报给她一则不算好的消息。
钟如鱼在箜市市中心盘下了一处商城。
至于商城发展规划,据消息说极可能也是做家居售卖。对方地理位置在中心区,显然有不可逾越的优势。日后肯定会是逸室家居的强劲竞争对手。
“他又在弄什么幺蛾子?”孟朝茉拧眉。
老九说:“之前钟如鱼和远商竞拍中心广场地下商城没成功,应该是换了目标。至于是发展什么,还不清楚,他昨天刚盘下的。”
孟朝茉还不至于为些未知的事情过多烦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了句:“先不管他,把这批要上架的货先赶出来。”就去公司开项目策划的会议去了。
会议结束看文件时,商俞打来电话。
听筒里传出他如同混在窗外春风里的声儿:“这花儿,你真给我了?”
当时,楼下那晒太阳的大爷叫住商俞,从躺椅后边端出盆花,桔梗花,笑眯眯说:瞧我这记性,四楼女生说你可能要回来开车,让我见着你,把这花儿给你。
“嗯。”孟朝茉开的免提,目光仍在纸上。
商俞说不清是低声轻笑还是轻咳,他倚在临江君园露台栏杆,手边是那盆桔梗花,在他指尖抚摆下轻轻摇曳,团簇的雾蓝色星火般散开来。
商俞问:“你也舍得?”
孟朝茉在一份文件上签下名,“有什么舍不得的。路边十块钱就能买到一盆这样儿的。”
商俞被噎,指腹下的花苞随之没了轻晃娇态。
耳边是孟朝茉还在继续的声音:“商总别有负担。是看你早上挺爱摆弄它的,所以送你了,就当谢谢你昨晚帮我。”
蓦地,商俞又想起自己早上捏爆的那几颗花苞,忙探头查看这盆乡下处处能见着的、野火般顽强的五星桔梗,俗称铃铛花的植物。
问:“它怎么蔫了吧唧的?是不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