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的静默后响起穆芝英的补充:“那可能是别的什么工作上的事儿。”
大年初一,能有什么样的工作。
她明白商俞是在给自己腾位置。商俞大约听到了她那通旁敲侧击他在不在老宅的电话。
没道理大年初一因她占在这,就堵着人回家的道理,临江君园应该怪冷清的。尽管长辈们都顾着她的感受,她还是说:“他晚饭回这儿吃吗?”
孟朝茉这个口一松,穆芝英最欣喜。
忙应:“我打电话问问他。”
这趟电话商俞倒是接了。
穆芝英掩不住的笑意,问到他是否归家吃晚饭时,尤其加上“朝茉问你”的前缀,得到“嗯”的回答,整个人踩着飞步去厨房准备。
莫多衍厚脸皮喊:“阿姨,给我加个卤鸭!”
一副留下来蹭饭的样子。
约莫二十分钟,商俞回来了。
平时的车程得有半小时。
客厅里,孟朝茉正和莫多衍下象棋,李园清在旁边观棋笑得不行。原本是孟朝茉陪李园清下,莫多衍无聊非得掺合进来。结果这人压根不会。
“马这样走蹩马腿了,你会不会哎啊,不会换奶奶来。”又一次响起孟朝茉提醒对方规则的声音。
李园清笑得厉害。
莫多衍甩手不干,“我不下了,真难。”
“商俞回来了?”他回头见到立在不远处的身影。
他穿的某品牌定制的白色羽绒服,在沉闷冬季里的一抹鲜亮。莫多衍向来觉得商俞的穿衣风格放谁身上都不行,放他自个儿身上就是绿叶衬海棠。
见着商俞进来,孟朝茉原本要落棋的子就成了捂在手心里,拇指摩挲木质纹路,倒不是紧张。想的是但愿穆芝英那句以她为名的话,别又让他生出“朝朝心里还有我”的错觉。
好在商俞这回很有分寸。
脱了外套给袁楣,走前,也就是说了句:
“新年快乐,小孟总。”
似乎夹杂着冬日开窗后扑面的雪意。
莫名勾起她除夕夜那晚客户来电的记忆。
稍晚点,二爷那房的也来这处吃晚餐,刚走完亲戚回来互相之间热闹的很。见到孟朝茉在,一群人都略微诧异。
胖胖第一个响亮开口:“堂舅妈。”
商兰拍他后脑勺儿一下,“不是堂舅妈了。”
胖胖愣愣改口:“漂亮姐姐。”
逗得孟朝茉给他塞红包,又教他不能乱辈分,得叫自己朝茉阿姨。
晚饭时候大家围坐餐桌一处其乐融融,有说有笑,比孟家好得多,起码孟朝茉能看到的是这样。有李园清大家长坐镇,也没谁敢阴阳怪气孟朝茉,从前呛过她的商兰妈妈,当着李园清的面,反而给她夹了好几次菜,满脸客客气气。
二爷那房想的是,毕竟离了婚,李园清竟然没和孟朝茉这个外人离心,可以看出孟朝茉这号人的分量有多重。
饭后,商兰邀年轻辈的到会客厅玩牌。
长辈们在喝茶。李园清熬不住,晚上喝茶易缺觉,所以上楼去休息。
孟朝茉陪李园清上楼。
身后传来商兰的询问:“孟朝茉,你不一起玩吗?”
孟朝茉本不想去。在半道楼梯上被叫住,余光望向商俞,见他夹了颗烟朝落地窗去,火光擦亮点燃烟尾,没有要参加牌局的意思。
恰巧李园清又拍拍她手,“还早呢,去吧,你们年轻人玩。”
这才点头。
然而商兰最看不得孟朝茉受李园清青睐,从前是孙媳妇儿她也不敢有怨,现在作为个外人还独受眷渥,她便恼火了。
这股火带到了牌桌上,宁愿自损八百也要杀孟朝茉一千,尤其桌上除开莫多衍,另一人是隐隐跟商兰同阵营的她那房的堂哥。
没玩几把,孟朝茉输了大几十万。
商兰问她:“还玩不玩得起?”
孟朝茉输钱不输品,况且哪里就到输不起的地步。商兰故意膈应她的。果然,在她挑眉意思继续的时候,商兰再一次加大筹码。
莫多衍嘀咕:“玩这么大搞毛啊,小孩儿红包都输没了。”
商兰眄他,“输不起就换人。”
“啧,瞧你说的。”莫多衍接着摸牌。
这一把,又是孟朝茉输大头,莫多衍输小头。
商俞进来会客厅时,正要开始新的一局,他清冽的声流在身后,对孟朝茉说的是:“奶奶叫你去楼上陪她说会儿话。”
孟朝茉穿的是荷花边的一字肩薄毛衣,露出一方白肩和锁骨,商俞说话时轻轻拿指腹碰了她下,是隔着毛衣的手臂那块。
即使隔着衣料,还是带着外头夜里的丝丝凉意。“噢”了声起身离开时,不免在想,他这支烟抽了有多久。
回头看,就见商俞就着她的位置坐下。
隔天起床早饭。
莫多衍打着哈欠从二楼客卧下来,席间有人问怎么不见商兰,莫多衍摆手,“她昨儿打牌,输红了眼,没脸见人了。”
穆芝英问:“输了多少?哪至于没脸见人了。”
莫多衍在算,“反正她钱输光了,名下房产也抵给了商俞。最后哭着说能不能先让她先欠一部分。”
众人望向商俞。
后者打了个哈欠,眼底掩不住的淡青,正斯斯文文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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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