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上邪古墓【03】(2 / 2)

“四翼螟蛾很难抓?你要带如此大阵仗。知道的你是去捉扑棱蛾子,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去干仗。”温禾调笑道。

思筠摇首,面含微笑,“非也。他们是君上派遣探查古傩遗迹的,我们只是同路。”

“君上为何要去探那亡国遗址。”温禾隐隐不安,毕竟上次与魔头邂逅禁书阁,他手中翻看的正是关于古傩之墓的书册。

魔头是否欲寻,可使血液含香的奇花?

思筠随手幻出一支桐花枝,拿在手中轻晃着,“听闻君上打算去古傩国境内的一处古墓,叫什么来着……哦,上邪古墓。这些乃前锋探路的。”

温禾瞬间不好了。

稳住心神道:“山高路远,银桐你要保重。”

思筠将手中桐花枝,递给眼前少女,“还是你这小水仙有良心,怕我饿着,送我一筐干粮,这桐花枝你且收着,或许有用。”

温禾心事重重,送一行人出了魔阴界门,看魔头派出的先锋阵仗,怕是有点认真。

万一先锋队们真进了上邪古墓,发现里头根本没她说的奇花,赫连断不知会怎么蹂躏她。

她低声叹气返回界门时,腕间花铃出声道:“小主小主,你出界门,守门魔卫竟未阻你,你不趁机逃了?”

“怕是我前脚逃,魔头后脚又将我逮回来,我又得费劲吧啦求饶讨好,折腾来折腾去,怪累人的。”

“虽然听上去颇有道理,但小主你的态度貌似习惯了,呀,你居然习惯留在魔头身边,你该不会是不想离开魔域了吧。”

温禾顿步,负手眯眼,一派正经道:“虽然魔头的脸看着十分来劲,但小主我还不至于色令智昏到那种地步。放心吧,主子我很清醒,除非魔头自愿放了我,或者他嗝屁了,否则我从此再无自由身。我乖乖留下,省事。”

“其实,我也并非怀疑小主你的花痴程度,只是瞧你近日在魔界过得十分舒坦,好吃好吃潇洒恣意,还交了不少朋友,我担心你乐不思蜀,忘了少室山还有云汲师兄。”

乍听云汲二字,温禾面色稍黯,羽睫微微抖了下。

花铃意识到说到小主痛处,忙致歉兼安慰道:“主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云汲伤你心。我猜云汲大师兄也一定十分想你,正想法子救你出去。”

云汲会念着她么,可每次通过玉珏与草二连通,都未见到大师兄。

她让草二捧着玉珏,专去寻大师兄。结果被打守心阁出来的霖泠拦住,道大师兄正休憩,谁也不见。

如是几次,傻子也能猜出,云汲是故意不见她。

心酸过后,温禾面色稍霁,唇角一扬,“其实云汲师兄想不想我不是特别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别的姑娘就成。”

花铃:“小主我懂你。你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亦休想得到。”

花铃发愁道:“小主,我发现你跟魔头越来越像。”

“我要向魔头学习……”温禾斗志昂扬,“待有一天我修得神功,管大师兄愿不愿意,定强要了他嘿嘿。”

主仆俩正闲唠,身后传来一叠声呼喊:“温禾温禾……”

温禾回首,一只巨大雪鹄鸟,自澄空呼啸而降,鸟背上驮着仙裾飞扬的桑桑同浅雪。

雪鹄鸟一身仙气萦萦,惊动魔阴王朝界门守卫,顷刻间,雪鹄鸟被手持魔器的魔卫层层包围。

桑桑吓得缩了脖颈,弱弱道:“温禾……”

“我朋友。”温禾赶忙跑至大雪鸟前,抬臂回护。

桑桑浅雪自羽翅滑下,浅雪没好气道:“这小丫头一直嚷嚷找你,我亲自给你送来,你是否应该感谢我。”

桑桑抓紧温禾袖口,点点头,“整个少室山,除了浅雪谁也不敢送我来这。”

那可不,魔头的地界,谁活得不耐烦千里送人头。

温禾皮笑肉不笑,对浅雪道:“偷着送来的吧,大师兄长老们不晓得吧。”

被说中的浅雪怔了下,继而冷哼一声:“人给你送来,你管旁的作甚,就算被罚,也是罚我。”

温禾挥挥袖子,示意扎堆界门口的魔卫散了,魔卫竟十分听话,陆续撤回界门两侧驻守。

浅雪心绪起伏,眸底明明燃起一丝期冀光亮,嘴上却鄙夷道:“传闻果然是真的,你勾搭了魔头,否则魔卫怎会如此听你的话。”

温禾扬起下颌,桀骜道:“是又怎样,我就勾搭上了赫连断,你想勾搭,人家还不屑呢。”

浅雪握紧鞭头,抑着怒气,“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温禾早就看破,刁蛮丫头不会特意跑到魔头的地界寻她晦气,既非来打架,又亲自送来桑桑,定是有事相求,于是她学着魔头舔舐了下牙尖,“上赶着巴结我,可见是有事求我,但你哪像求人的姿态。”

浅雪方要张口辩驳,温禾打断,直言道:“说吧,送桑桑过来,想让我帮你什么。”

浅雪略垂首,第一次求死对头的感觉并不好,唇角嚅嗫半响,亦开不了口。

温禾拉起桑桑的小手,直往界门走,浅雪这才急道:“等下……”

攥紧雷鞭迈步上前,浅雪小声道:“我想请你帮忙打探右护法墨见愁的身份。我已晓得,是墨见愁披了□□扮作无双,先前无双曾在国师府救过我的命,我不想欠人恩情。”

温禾难得见桀骜的小师妹这般低声下气说话,当即心里一爽,决定再耍耍她,“咳……这个嘛,并非难事。但你不够诚意啊,你若现在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会帮你探一探。”

云纱袖下,指骨微蜷,浅雪轻咬下唇,红着眼圈,扑通一声跪地。

温禾瞬间惊呆,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凭她对浅雪的了解,定然不会下跪,还会同她骂开,刁蛮丫头突然这么实在,她倒心虚了。

“你,你赶紧起来,若长老师兄们看见了,最轻也得关我禁闭。”

浅雪却跪地不起,一张脸上满是倔意,“我已经跪你了,你莫要食言。”

温禾只好将人硬拽起身,“你这样,真没劲。我答应帮你,趁着没惊动魔头,你还是赶紧走吧,以后也别来。”

言罢,温禾旋身握上桑桑的手,致歉道:“先前对不起,无暇顾你,毕竟是我将你带出冥界。但你真不该求浅雪来魔域找我,魔头嗜血,脑子也不怎么正常,魔阴王朝颇为凶险,我自身难保,你还是同浅雪回少室山吧。草二很好的,她会代我照顾你,还有小竹子,也是我的朋友,若你遇到困难,也可求助云汲师兄,他人最是和善宽宥。”

桑桑摇头,紧紧抓住温禾的手,“我不走,你在哪我就在哪,我想跟着你。”

温禾无奈,只得应下,携着桑桑步入魔阴界门之际,浅雪飞身上了雪鹄鸟,“祸水仙,不管你信不信,泄露你命灯所在地的人,并非我。”

雪色羽翼划出优美弧度,展翅而去。

温禾给赫连断献上一碟方熬制的蜜藕糖。

正在窗前拭擦自春刀的赫连断,看也不看一眼。

自春随白乌入忆川井,取水沉香,被井底发鬼及千目妖伤了元气,现已蛰回刀身将养数日,觑着刀灵之气,不日将痊愈。

胳膊都举酸了,魔头仍不睬她,温禾干脆将雪衣糖球放置案上,“君上有时间尝尝,我多添了两勺上好蜂蜜,这甜度你一定喜欢。”

赫连断终于将弯刀,置于刀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温禾:“君上说错了,我既想奸,又想盗。”

赫连断冷眸瞥向眼前笑得不怀好意的少女,喉咙里闷出一道疑音:“嗯?”

温禾踮脚凑近对方耳廓,轻而幽魅的声调解释道:“想奸你的身,想盗你的心。我就是这般既即奸即盗的小人。”

赫连断不动声色,指尖捻起玉碟内一颗晶莹糖球,“你这株小淫苗越发放肆,说,又要求本君什么。”

温禾将殿门口畏首畏尾的桑桑拽进屋,“桑桑你认识的,咱们一同打冥界带出的姑娘,她特来魔阴王朝寻我,君上就留下她与我做个伴吧。”

赫连断这才漫不经心,朝直哆嗦的桑桑瞥一眼,“那条肉虫子?”

魔头的毒舌,温禾担心桑桑受不住,纠正道:“蚕,人家是金蚕。”

桑桑跪地垂首,弱声道:“我我会乖乖的,我我不会给温禾惹麻烦的。”

赫连断默不作声,吃完一颗糖球又捻起一颗糖球。

温禾将跪地缩成一团的人扶起,小声嘀咕:“你连死神都不怕,怕他干嘛。”

赫连断倏地冷幽幽开口:“虫子,你与死神相熟是么。”

“我,我在冥界多年,多亏东方死神照拂,还算……相熟。”

赫连断:“那厮贵庚。”

桑桑:“……不知。”

旁侧的温禾纳闷,魔头怎的突然关心起东方死神的寿数,但他用词十分别扭。

“蒜苗。”赫连断坐至御椅,修长指尖又捻起一颗糖球。

温禾小跑过去,“君上有何吩咐。”

“没事不要来本君眼前献殷勤,本君见你就烦。没事多多放血浇灌夜水仙,说不定能博本君一些好感。”

温禾拽着桑桑,退至殿门,“是,谁让你是我心上人,你说什么我都觉得好听。”

然后,亲自阖了门扇。

门外,桑桑一脸惊呆,“你喜欢他?”

温禾呵了一声,“不,我不喜欢他,我只是热爱表演而已。”

夜水仙搁在赫连断的归息寝殿,温禾每夜去魔头寝屋串三趟门,好给水仙灌血、输灵息。

魔头始终盘坐寒冰床,岿然不动。

一夜定时定点起床三次,直接影响温禾的睡眠质量。

这夜,被闹钟花铃叫醒后,温禾梦游似得步入魔头寝屋。

马马虎虎给含苞待放的夜水仙,灌了几滴鲜血后,她抱着花盆去请示赫连断,“君上,夜水仙我能抱走么,放置我房内养着,免得每夜进你房叨扰你休息。君上放心,即便无你监视,我也不会少它一滴血。”

“不行。”赫连断眼睫未抬。

温禾放回夜水仙,嘟着唇往外走。

不是见她就烦么,干嘛非要她一天三趟往他屋里跑。

余光瞥见魔头的外衫松松垮垮罩着,温禾顿住脚步,望向玄榻,“君上,我送你的腰封你既收了,怎不见你用。”

“烧了。”赫连断道。

温禾不忘调情道:“那我再给君上做一条,君上你腰身细,束上腰封一定很性感。”

耍流氓的感觉不错,温禾清醒大半,迈着轻快的小步跨出殿门之际,一线灰雾倏然裹上腰身,眨眼间,温禾倒在赫连断膝上。

赫连断掀开长睫,俯首凑近少女鼻息,“话这么多,是想本君封了你的嘴。”

温禾调情调得越发顺手,故意贝齿轻咬了下唇,娇糯道:“若是君上用嘴封,我自然是不介意的。”

赫连断颈项一弯,炽热唇畔覆上少女的唇……(锁锁锁锁锁锁锁锁锁锁……)

温禾脑袋一空,只觉自己是在做绮梦。(锁锁锁锁锁……)

鼻息越发沉重,空气中水仙香气静谧醉人,赫连断倏地停下,毫无温度的眸子,盯着身下的蒜苗,“你竟躲亦不躲,果真对本君存了想法。”

稍顿,他勾唇一笑,“本君今个心情好,便满足你。”

言罢,红唇又欺压下来,温禾偏首,赫连断的吻便落在少女殷红的腮处。

大掌拨正蒜苗的头,赫连断戏谑道:“怎么,不玩了?玩不起?”

原来魔头仍旧怀疑她,温禾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抬手捧住赫连断的脸,“君上,我躲,是因为……你的吻技太差了。”

眼见着魔头眼角眉梢的戏谑及笑意一并僵住,果然,男人最怕女人说他差,不行。

魔头也不能免俗。

温禾探出一根食指,轻轻点在魔头红唇上,学着杜棉棉的腔调:“要不要我教你啊。”

赫连断恼道:“不用。”

一掌托住温禾的后脑勺,赫连断的唇,蓦地又落下。

这次的吻十分残暴,确定的说并非吻,而是撕咬。

柔软唇畔被撕咬出一道口子,温禾痛呼声中,赫连断自唇畔伤处汲取鲜血,一口一口吞入肚腹。

感觉身下少女不再痛呼挣扎,赫连断这才略略抬眸,“你以为本君想吻你,本君只想喝你的血而已。”

温禾又恼又羞,奋力推开魔头的胸膛,脚跟方沾地,便骂道:“你比赫连短还要变态。”

赫连断眼梢处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渲染,似要蔓延整个眸底。

杀气!

糟糕,真惹恼了魔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提那本小黄书。

温禾迅速想到补救的法子,当即跺了跺脚,纤纤十指掩面道:“可是,我好喜欢你的变态。”

之后,夺门而逃。

赫连断望着那道纤弱背影彻底消失,空中徒留的水仙香氛,幽淡而勾人。

舌尖舔舐了下唇角的香甜余血,赫连断自嘲一笑。

蒜苗何时何地不忘演戏。

唇是热的,血是香的,话是甜的,可身子却是僵的。

她根本不喜欢他。

参破后,心口倏地一重,仿似挂了一记重锤,左右摇摆,无力制衡,沉甸甸的难受。

赫连断抬手,触及心口,蜷曲的指骨,抓皱了前襟,沉闷压抑的声音,自冶艳红唇间逸出,“小变态,终有一天我要亲手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