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了,你两岁的时候,他说出去做生意闯一闯,后来一去就没回头了,后面我自己申请离了。”
母亲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复苏心里一疼,继续问道:“后来呢,他有回来找你吗?”
“找了,他回来的时候堪称衣锦还乡,但是我知道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害人得的,而且——”
这一些,林太太都已经告诉过她,她心中有数,但是,“而且什么?”
付连心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来:“他后面再找我的时候,他已经再婚了,娶了一个很年轻的女人,还生了一个儿子,他想让我带着你跟回他,但我怎么能忍……”
是啊!她母亲那么倔强的一个人,怎么能忍受与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
且她一个单身妇女带着孩子在外,总容易受到别人欺负,所以她一直都装作一副泼辣的样子……这些,复苏都懂。
只是,“你现在原谅他了吗?”她最终问道。
“人老了,活了大半生,也不说恨不恨了,可是看到他现在这样,于心不忍啊,他毕竟也是我丈夫,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他快死了……”付连心捂住嘴低声哭泣。
“妈……”复苏抱住母亲安抚,她终于理解母亲的感受,人世间的所有爱与恨,怎敌生死的煎熬?
“苏苏,答应妈,陪妈妈在这里,送他最后一程好吗?”
复苏终是点头答应了,付连心的眼泪带着欣慰,“你快去洗漱,吃完早饭,我带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醉瓮的房间设在房子最尽头的一处,房里医疗设备齐全,旁边还有医生和护士在看守,他正躺在床上,食指被夹着检测心率,氧气罩已被摘除。
看见她们来,他动了动手指。
付连心扶他坐起,“阿承,我带女儿来看看你。”他们就像寻常夫妻一般和谐。
醉瓮笑了笑,露出脸上两个酒窝,他和蔼可亲地朝复苏招招手,“苏苏,来。”
复苏犹豫,付连心轻声哄她:“苏苏快过来,来爸爸这里。”
她慢慢走了过去,付连心把她的手拉到了醉瓮手里。一大一小,一老一少,她感觉手里一热,心里莫名地泛酸。
“这丫头跟我真像,手指甲都一样。”醉瓮端详复苏片刻,转头温和地对付连心感叹:“都已经这么大了,28岁了哈。”
“是啊,她脾气可冲了,又倔,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好,好,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一幕幕就好像一个温馨的家庭,一对夫妻,一个女儿,好像其他任何的美好时光都比不上此时此刻。
复苏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只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
“苏苏,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埋怨我,但我已经命不久矣了,在我入土之前,你能叫我一声爸爸吗?”醉瓮拉着她的手,渴求而诚恳地问。
“是啊,苏苏,这是你爸爸唯一的愿望啊,你叫他一声爸爸好不好?”付连心同样殷切。
复苏低垂着头,僵持许久,她终究也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