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忙到很晚，才将南野奶奶的事情处理好。

南野走在人群的最后面，好像跟前边那群所谓的家人并不是一体的。

“朵朵，今天，谢谢你。”他的眼睛里并没有太多的悲伤，反而是一种一切苦难都过去的释怀。

苏星朵记得他曾经说过，每天，每天陪在人事不知只能靠食管进食的奶奶身边，他都觉得这是世界上最严苛的酷刑。

对于床上的人而言是这样，对于陪在身边的人，也是这样。

“奶奶还有意识的时候，曾经抓住我的手，对我说，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直接死掉算了……”

食物打成浆糊直接灌进去会不会疼呢？一动不能动地躺在那儿骨头会不会难受？所有的事都需要别人来伺候，这样对于一辈子都爱干净、爱面子的奶奶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南野抬起头，看着夜半的天空，身后是各种人送走亲人或挚爱之后的痛哭，而他，只有眼中淡淡的光亮，与天上的星星交映成辉。

“现在好啦，奶奶她，永远都不用再受苦了……”

“南野，你……”苏星朵跟在他身边，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如果他放声大哭，或许她还可以安慰他一下，可是现在，他将自己严严实实包裹成一个不需要任何关心的铁桶。

仿佛所有的安慰在他而言，都是一种怜悯的施舍。

这样的感情，倔强自傲如南野，他又怎么会要？

“陪我去个地方好吗？”

“好。”苏星朵轻声回应，其实就算他不说，她也打算多陪他一会儿。

南野带着她，去了小时候经常去的地方。那里有一片干净的草地，他细心地将外套脱下来铺在草地上，然后才拉着苏星朵坐下。

这种时候，根本不会有除了他们以外的人会来，空气里都是安静的味道，侧耳去听，能听见附近好像有水声。

“这里，是我小时候，经常带我妹来的地方。”

在苏星朵有些惊异的表情中，南野扯着唇角笑笑，说：“对，我有个妹妹，她的眼睛，跟你很像。”

南野看着她，极力压抑着自己想要抬手摸一摸女孩儿眼角的冲动。

“小时候，我妹最喜欢收集各种好看的鹅卵石，我奶奶宠她，一到夏天，就会来这里寻各种各样的石头给她带回家。”

“她呀，很淘气，不怎么听话，小时候，没少被我教训。”说起自己的妹妹，南野的眼里好像多了一层难得的温柔，他低下头，随手扯了几根狗尾巴草。

苏星朵看着他的手指在几根草之间随意地勾了几下，一个手环就被编出来了。

南野将手环戴在她的手上，然后左看看，右看看，才说：“还少点儿什么，我妹都会吵着让我给她加点儿小花进去，她说那样才好看……”小女孩儿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手环就可以开心好久。

原来这是他的妹妹喜欢戴的。

女孩儿细细的手腕，在翠草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瓷白，南野忽然有些舍不得放开自己的手。

“如果她能见到你就好了，她一定会很喜欢你。”南野看着她的眼睛，那里有他全部的依恋。

“那她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