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决只看着她，眼神冷漠不应答，这在沈漫漫意料之中。

她继续道：“救了你们之后，你们原来的家可能要换上一换，得给你们临海挑一座岛屿建一座属于你们的城市，至于为什么临海，那当然是方便大兴海军驻扎以及军船巡逻。”

听到建一座属于他们鲛人的城市时，星决半眯着眼睛，疑惑道：“既然是我们鲛人的城，为什么要大兴海军驻扎？”

他越说语气越尖锐，字字句句咄咄逼人。

沈漫漫笑道：“那当然是为了保护你们，大兴的鲛族子民啊！哎，救了你们，你们得上大兴朝户籍，可不能当黑户的。至于海军驻扎，那当然是防止贼心不死的人啦。”

星决觉得她说的话十分自然，语气里仿佛在她眼里他们鲛人已经就是大兴朝的子民。

“呵，然后呢。”所谓鲛人的城，应该不过是专门压迫鲛人，鲛人的地狱吧。

沈漫漫看到星决身旁的鲛人好像指着她在问话，星决开合着口，虽听不懂，可想必他在翻译她说的话吧。

注意到其他鲛人脸上的诧异与怀疑，沈漫漫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她的谈话方式是对的。

她贴在玻璃缸壁，瞧了一轮女性鲛人上身的幻彩鲛绡纱，又点了点星决手里的鲛珠，说道：“你们的鲛珠、鲛绡纱的确是宝贝，可以与大兴各地商人贸易。

而你们作为大兴新加入的民族，势必可以带动新城市的旅游业，也就是有大量的游客想要一睹传说中鲛人的模样，来到你们城市游玩。哎呀，我都可以看到你们富到流油的样子了，好羡慕！”

星决听得一愣一愣，这人类女性在说什么，竟然在想鲛人以后跟人类贸易，赚钱？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鲛人可以有跟人类和平相处的一天，只有你死我活。

星决内心深处对人类的善意再次涌出，他们真的有那一天吗？真的可以回到从前的日子吗？

他将沈漫漫的话用上古鲛语转述给族人，族人交头接耳，大多数都是劝诫他不要相信人类的话，鲛人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星决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昔日族人惨状和自己与族人千辛万难逃出地下餐馆的恐慌模样，耳鳍充斥着族人的告诫声，可他看着沈漫漫真诚的笑容，仿佛看到了先生的影子。

好像慈眉善目，身形有些消瘦的先生出现在他眼前，跟他说，信她一回，信这种人类一次。

最初遇到先生之际，是小鲛人的自己调皮独自出海，结果迷失在暴风雨中，醒来时才知道是在海滩边散步的先生救了奄奄一息的他。

“星决，你可以相信一次人类。反正鲛人现在的处境已经糟糕得透了不是吗？”

沈漫漫道。

是啊，星决，鲛族已经走投无路，你还想兄弟姐妹狼狈地躲在肮脏的下水道里、河底，每日遇到一条船经过都惊慌不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