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曦国的军队早就撤走了，而秦翎国的军队在屠城以后也没有多做逗留，只是留下了十几个人守城。萧祈扶着莫风离开了济世堂，莫风的腰伤很重，出手之人应是想将其拦腰截断的。所幸莫风前些年在外偶得了一块破旧的铠甲，虽其貌不扬，可内里法力颇为充盈，莫风一直将其穿戴在身，此次便保住了他的性命。可惜的是，铠甲已经报废了。二人的脚程很慢，沿路皆是惨不忍睹的血腥，莫风让萧祈往后山那走，那里有条隐蔽的道路，可以不经过城门离开。

上了山，夜色深了，二人便在山中的一处空旷之地稍作休息。萧祈虽然很疲累了，可还是坚持要为莫风渡气——莫风的情况太危险了。虽嘴上逞能，可萧祈知道，刚刚莫风走路的步伐越来越沉重了。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力，实在难得。”莫风看着萧祈的渡气的手法啧啧称奇。这分明是个修行的天才啊！

“我……”萧祈想告诉莫风自己的经历，可莫风却摇了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能逃过此劫还偶得奇遇，是你的命数啊。”

萧祈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纳闷，怎么莫风和仙人一样都爱说什么天机、什么玄什么道呢？虽说修行是件奇妙的事，可命运难道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吗？为什么要信上天的安排又或是说屈服于命运呢？

不过萧祈可没多做反驳，这莫风现在都只有半口气了，自己可没那么幼稚，在这节骨眼上和他做口舌之辩。再说了，他都还没从这血腥洗礼中缓过神来啊。虽然之前脑袋似乎有什么佛光一闪而过，让他堵塞的经脉通畅了许多，可心中的悲凉却依然久散不去，如千斤的秤砣压在心上。

莫风很快就睡去了，望着莫风苍白的脸，萧祈第一次为自己的弱小感到悲哀。他在附近找到了一根较为粗长的树枝，试着凝聚天地之气于指腹上，操纵这些气流将树枝的一端磨平。起初，这些气流就如微风一般，根本无法伤到这树枝分毫。但萧祈却没有放弃，他反复尝试，反复聚气。入定，沉浸，置身于星河，感受周边所有的星星以自己为中心旋转，它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而外面的气流也随之波动得越来越快，终于，树枝上的一小块皮被刮破了！

“太好了！”萧祈很高兴，可他实在太累了，话音刚落就不由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树枝的一端终是没有被磨平，萧祈便撕了自己衣服的下摆，用这布把树枝的一端裹起，递给了莫风——这树枝是给莫风做拐杖的。

“好孩子。”莫风何尝看不出这布是哪来的？既然已经撕了，也不能辜负孩子的心意，他坦然接过，摸了摸萧祈的脑袋。

虽然二人走得艰难，但所幸莫风的修行到了炽日境三重，而萧祈又吃了充饥丸，二人起码在这赶路的途中不用担忧吃食的问题。更何况，这路程还不算太远。二人只花了半日便磕磕碰碰地下了山，出了城。又辛苦地走了两日，终是到了雪城的城门口。

“终于到了。”萧祈抬起右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左手则仍紧紧搀扶着莫风。

“我们去排队吧。”莫风说着，二人慢慢地走向前面的队伍。就在他们即将走到队伍后面的时候，一个衣着上看起来像家丁的男子突然出现，狠狠地将莫风推开。事出突然，萧祈没稳住，二人双双被推倒在了地上。“慢吞吞的，滚一边去！别挡住我们少爷排队！”

“你……”萧祈怒了，恨恨地瞪了家丁一眼，身上的戾气牵动着周围的天地之气，令附近一带的气氛都猛地变得压抑起来。“算了。”莫风及时地将手搭在了萧祈的肩上，让他收敛情绪——此时可绝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萧祈这才回过神来，咬咬牙，默默地将莫风扶起。那家丁被萧祈刚才突然发作的戾气吓到了，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不过一瞬那令人压抑的感觉便消失无踪，让他以为只是一时的错觉。尽管如此，他的本能驱使他不敢再找茬，只是越过了萧祈莫风两人，带领着车队走到前面。

萧祈和莫风则默默地排到了这车队一行的后面。

莫风叮嘱萧祈莫要冲动，萧祈点了点头，脸色却很难看。

这就是弱者的无力吗？

可事情却并没有结束，马车里的少爷竟突然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