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还未回答,那王羽拉过弟弟到一旁道:你去京师做什么?快些回家,免得伯父着急。泱泱不乐意道:我为什么不能去京城?祖母说过,只要我想她了,随时可以上京去看她。
王羽道:既要上京,也该禀明你父亲。泱泱向远去的驴车望一眼,回头道:放心吧,自有人会将我去向告知我父亲。
陆雨见王羽与泱泱细语,似乎有不便同行之处,便向另外两人道一声告辞,便先走了。泱泱急忙追上来道:姐姐等我们一等。陆雨道:我瞧你们好似有不便之处,因此不想叨扰。泱泱道:我们方便的很。他兄长王羽亦道:姑娘一人在外多有不便,还是与我们一道儿,也安全些。
陆雨道谢,与他们一同赶路。行到另一村庄,天色已晚,前面便是山头再去已无人家。几人便找了一家农家村舍歇宿。此农家只有一对年轻夫妻,得了些银两,将居住的小院腾了出来,夫妻两自去隔壁大伯家借宿。晚饭过后,大家各自回房歇息。泱泱跟着王羽进屋。王羽道:过了这个镇子便出廖地了。你先前说是送我,便送到此处。明日我叫郭加送你回去。郭加是他侍从,另一青年叫许冲。
泱泱道:我说过了我要去京城,我不回家。言罢气呼呼地转过身去不理。
王羽途径廖地前去探望伯父,在府上住了几日告辞回京,却不想这泱泱一路跟了来。起先说是送他,如今却不走了,定要跟他上京,怎么都劝不回去,也着实头疼,只得好言劝道:这样吧,我明日叫郭加送你回家,我在此处等你。你回家后告诉伯父你要去京城,他若答应,我叫郭加依旧送了你来与我汇合。如何?
泱泱道:不好,不好。我父亲不会答应我上京,我才不上你当。
王羽道:这就奇了,伯父为何不让你上京?
泱泱心中委屈,瘪了嘴道:他要将我嫁人。即刻红了眼眶,哭将起来。王羽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嫁人不是好事么?你哭什么?
泱泱气道:你且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要我嫁的可不是什么好人,是那覆雨庄的少庄主。
王羽微微吃惊,奇道:覆雨庄?可是那蓑衣门四人提到的覆雨庄?
泱泱道:正是。你早上也听到那四人如何编排我父亲跟那陆夫人的了。我若再嫁过去岂不是坐实了那些谣言!
王羽早知伯父喜爱结交江湖人士,却未曾想对那覆雨庄眷顾到如此地步,竟将掌上明珠许于他家。可伯父虽放浪形骸,但泱泱是其亲生女儿,她的婚事,绝不会等闲视之,于是劝道:伯父年过半百只得你一个,自小如珠似宝。你的终生大事,他怎么会轻怠?我想那覆雨庄的少庄主定是个人中翘楚,伯父才另眼相待择为佳婿。
泱泱嗤之以鼻道:不过江湖草莽,何足挂齿!
王羽道:江湖中也不尽是草莽。你瞧陆雨陆姑娘。再瞧那杨氏,十足英雄好汉。
泱泱冷笑,不屑一顾道:英雄好汉?心想陆雨就算了。那杨氏夫妇,别人不认得,他可认得的。当年虽不过一面之缘,他年岁又小,两人面目早已模糊,直到他亮出金鞭。他才记起此人便是嘉义铁驴帮的二当家杨剧。当年铁驴帮被其余帮派所灭,这杨剧被他父亲所救,养在府中。七年前,在他家迎贤亭前耍过一套金鞭功。他的夫人王牧瑛当时云英未嫁,跟随枯木庵的虚泥长老也在场。这王牧瑛本来要承袭师傅衣钵出家为尼的,被杨剧一套神鞭折服,当夜就跟了他私奔而去,把她师傅气个半死。最后是父亲出面,从中调停让他两名正言顺地拜堂成亲。
这杨剧白日里肯出手相助,焉不知是否是早认出他身份,有意在他面前显摆本领,好到他父亲跟前邀些功劳。
王羽见他依然生气,只得道:你且别耍小孩子脾气。伯父总归是你生身父亲。就算我肯带你入京,你能在京城躲一辈子么?
泱泱道:你说的不错。他是我父亲,他的命令我不能违拗。但是要我嫁入覆雨庄,哼哼!他忽地阴测测地笑,陆夫人要是敢答应这门亲事,我就杀了陆雨。小拳头嘭一声砸在桌上,银牙轻咬倒真有几分狠厉。
王羽不解道:越说越离谱,你怎拿人家陆雨姑娘生气?
泱泱道:五哥不涉江湖自然不知道。早在客栈之时,我就瞧出陆雨与覆雨庄有瓜葛。那蓑衣门四子提到陆夫人,她何等生气!我心中好奇才拉着你去瞧个究竟的。等到见她果然与那四个饭桶动手,她的剑法何其凌厉,你瞧了不是也叫好不迭么?若她再长个几岁,气长身足,我猜就算那四个人一起上也未必是其对手。她这剑法,我若没有猜错,定就是那名震江湖的覆雨剑了。覆雨剑是陆家绝技,不可能传给外人。陆雨这个名字又暗合覆雨庄。她虽未明说自己的出身来历,但身份早已呼之欲出。
王羽在廖地住了几日,对覆雨庄也是略有耳闻,听泱泱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由连连点头,又忙道:廖地是你父亲管辖。覆雨山庄再怎么厉害也得听令于你父亲。你父亲想要与覆雨庄结亲,陆夫人怎敢不答应?再者你也瞧见了陆雨姑娘武艺高超,你又如何杀的了她,且快快打消这主意。
泱泱冷哼一声道:事事动武实乃莽夫行径。起身出门往陆雨房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