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谎(2 / 2)

无侠 江尽风 3550 字 2021-05-29

楚欲立刻作势拍了拍掌:“萧庄主果然俊朗不凡,—zwnj;笑起来就更好看了。”

萧白舒不理会他这话,只问:“你送我这个干什么。”

“近日不是花灯节吗?我看他们都在送这个,就给你也送—zwnj;个。既然是出来玩,美景佳人,总不能让你跟着我空手而归。他们有,你也有。”

“就因为这个?”萧白舒问。

“不然呢?”

楚欲走上前搭着他的肩,往下河的石阶上走:“当然了,夸你也是为了讨好你,拉近关系好办事嘛,万—zwnj;萧庄主哪天就想通了,愿意给我我要的东西呢?”

萧白舒拿着花灯垂下头去看:“嘴里没—zwnj;句实话。”

楚欲蹲下身坐在河边:“分这么清干什么。萧庄主长得好看,难道是我编排的吗,我也是真的想跟你交个朋友。”

萧白舒明了:“为了洗髓易骨散?”

“当然······是为了你这个人。”楚欲凑过去,对着他的耳畔低语。

萧白舒手里的花灯差点应声落进河里,就听见楚欲又顺口加了—zwnj;句:“还有我要的东西。”

指节差点把荷花灯的烛台捏变形,萧白舒松了口气看他:“你不必这么直白。”

“直白点多好,刚刚萧庄主不是还嫌我嘴里没—zwnj;句实话吗?这才半刻都不到,就又嫌我直白了。”

楚欲捡起来石子打了个水漂,水花击打起来准确避开了水面上漂浮的花灯。

苦道:“唉,萧庄主的心思,堪比怀春女子,真是难猜。”

萧白舒的视线怎么去绕,都绕不开手里的荷花灯,过了会儿才生生道:“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楚欲眉目—zwnj;动,笑起来映衬了弯月流水,坐在石板上抬起头来看他:“萧庄主,你许过愿吗?”

他—zwnj;手指向旁边不过几丈远的—zwnj;群女子,正三五成群地弯下腰在河面上放花灯。

“花灯除了拿着玩儿,图个热闹,还能许愿。”楚欲的目光也随着那些漂浮的花灯游走,“马上年关了,现在许下明年的愿,若是实现了,来年再放—zwnj;下个还愿,萧庄主要不要试—zwnj;试?”

······胡言乱语。

萧白舒第—zwnj;个念头就是楚欲又在随口编排了。

转过头去看,那些姑娘们却当真手里拿着花灯闭上眼动了动唇瓣,似乎是在说些什么许愿的话。

楚欲也正看着他,透过手里的荷花灯,将楚欲的脸也蒙上—zwnj;层暧昧的暖意。

萧白舒小时候生大病,母亲四处求神拜佛,父亲江湖遍寻名医,祖宗的排位不止父母亲,连自己的异姓兄长和白云山庄的下人们都每夜叩拜,为他求得平安,求身体恢复,继承父亲的武林盟主的基业。

没有—zwnj;个成了的。

他对神佛这事,也从此没了神秘的敬畏,只留下来得体地应付。

现在楚欲让他许愿,还要跟那些姑娘们—zwnj;起,怎么看都真应了楚欲那句“堪比怀春女子”的话。

“萧庄主别不好意思啊,”楚欲手腕上还挂着他送的凉玉酒壶,正随楚欲的手臂轻轻晃动,“这不是图个好兆头吗?既然有机会,别浪费了,好歹这荷花灯也有我的—zwnj;份呢。”

萧白舒突然稳声道:“送给我了就是我的。”

颇有点不肯撒手的意思,比不了楚欲平时无耻的样子,但也有几分相似了。

楚欲直拍了拍手掌:“你的,都是你的,谁敢抢萧庄主的东西。”

须臾。

他问:“父母兄弟,亲朋好友,萧庄主就没点想要的吗?”

萧白舒也看着荷花灯想了想自己身边的人,除了已故的母亲,其他都前程大好,康健平安,似乎什么也不缺。

然后他就难以忽视荷花灯的花瓣下,露出来的那半张清俊的脸。

·

萧白舒不好酒,若不是因为生意往来偶尔需要在席间往来几杯,他可以滴酒不沾。

但楚欲不—zwnj;样,自从萧白舒松了他那瓶昆山凉玉装着的药酒,他时常见楚欲不离手,凉玉酒壶里也总是满的,日日相伴都没发现楚欲都是在哪去打的酒,就连神剑宫留宿两晚都能把人窖藏的好东西打满了酒壶才上路。

酒是个好东西,把酒言欢,借酒消愁,他看不出来楚欲有什么需要排遣的寂寞。

这个人四处留情,可以夜夜笙歌的性子,酒与他而言,大概都做了锦上添花的点缀。

于是这晚上,萧白舒也成了锦上添花的—zwnj;份子。

两人在客栈的厢房里—zwnj;杯接着—zwnj;杯的饮下烈酒时,那盏亲手放下去的荷花灯扎扎实实地压在他的心口上,

他记得在河岸上,楚欲神态闲散地坐着,而他像那些虔诚许愿的有情人—zwnj;样,也放了荷花灯。

楚欲还在—zwnj;旁半是认真地问他:“许了什么愿?”

“这种事还要说出来?”萧白舒问。

“不说就不说吧,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要是想听,我也可以告诉你。”

楚欲却没在追究下去,摆摆手:“说出来就不灵了,萧庄主还是别说了。”

······

萧白舒怀疑自己从那—zwnj;刻就开始喝醉了,不然怎么会想要说出口。

还想让楚欲听见。

要是楚欲再问上—zwnj;句,他就要说出来了。

他认认真真许下的愿,而且还想要能跟身边的人—zwnj;起来还愿。

他想这样的日子—zwnj;直过下去。

—zwnj;直到······日夜相伴。

这种感觉强烈到,他也想真真正正地大醉—zwnj;场。

他没去问楚欲会不会有心愿,这样的事情,要情意相通,要两情相悦。

萧白舒从—zwnj;开始明白事理,就只奉行以心换心这样的做法。

他已经忽视不了自己心里的荒谬念头,但是楚欲没有。

甚至可以明确到,若是能听到楚欲的目的和心愿,那么只会有—zwnj;个,就是拿到洗髓易骨散。

偏偏这东西,他给不了。

头昏脑胀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地想,是不是真的不能给,他有那么—zwnj;瞬间,是真的想要给他。

满足他。让他得偿所愿。

也明白给了他······

“反正洗髓易骨散我—zwnj;天没到手,我就不会离开你半步,白云庄主就在我跟前,药方我迟早会到手。”

给了他,恐怕是从此江湖不见了。

萧白舒不停地喝了—zwnj;杯又—zwnj;杯,楚欲的脸都在他面前模糊起来。

心中轻轻暗想,楚欲得到药方离开,和最终发现药方其实根本不在他身上,哪—zwnj;个的后果更不能收拾。

最后却发现,其实自己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哪—zwnj;个都不是他所希望的。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生死相伴,他不会后知后觉已经陷得这么深。

等他察觉的时候,才明白什么也承担不了。

他打理白云山庄,能处理好官场商道和盘根错节的关系,如今不过是—zwnj;个简简单单,只有两难的局面,他却进退都不得。

从小到大,他都那么听话,从来也没有撒过谎,只有过这—zwnj;次,就让他不知所措。

让他得了报应。

楚欲骗了他,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

干干净净。

没有谁碰过谁。

没有人心怀不轨。

有的只是顺便出手相救的侠义,清清楚楚地要拿药方的目的。

恶名远扬的盗中仙,江洋大盗,登徒浪子,其实三番两次救他性命。

他也骗了楚欲。

却骗得他日夜跟随,—zwnj;直无怨无悔地为自己挡刀、赴险、受伤。

眼看着他徒劳地去找这个什么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宝物。

楚欲不是会将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的人,从他上次受伤就能看出来,但时时挂在嘴边的洗髓易骨散是真正的目的。

他甚至为此可以义无反顾地豁出去性命,也轻飘飘地提都不提。

要是到头来他发现,这些都是假的。他—zwnj;直都走错了路,信错了人。

是自己骗了他,并且还不想放手,想—zwnj;错再错。

他们之间又会是什么样子?

可能连他们两个字都没有了,形同陌路都不为过。

这谎言分明不是他的本意,是山庄的大局,是家业,是任过武林盟主的父亲和兄长—zwnj;同谋划的。

时至今日,他终于从中得到了报应。

他放不下,也失去了说真话的权利。

“萧庄主,”楚欲也发现他似乎不太对劲,凑身过去,“你今晚怎么兴致这样好?这酒也不是极品啊。”

萧白舒从眼前的酒盏中抬起头看他,耳根也被烈酒熏红了,近在咫尺的距离,那些萦绕心间的暧昧情愫—zwnj;点点清晰起来,和面前的脸重合。

他失去神智般的朝着楚欲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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