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航眼尖,‘嗷’了一声:“老大!!”
办公室里一片稀稀拉拉的椅子声,鸡崽们乳燕投林似的扑了过来,又是端茶又是送水,嘘寒问暖一条龙服务,过年似的,唯独戚白还愣在原地。
“裴哥你出院了?来来我扶你!”
有人戳了戳他胳膊上的石膏:“还疼不?”
裴临笑:“这话说的,谁去试试就知道了,还不是为了你们的年终奖,疼也疼着上呗,以后都给我好好干活,听见没!”
“好的老板”办公室里没人真的怕他,纷纷凑过来关心道:“高哥说您撞上了一辆大货,没事吗?”
“你问的是我还是大货……什么?!你居然更关心大货,小兔崽子……”
资料‘砰’的一声砸在桌上,热热闹闹的气氛猝然冷成了坟场。
裴临跟戚白只隔了一张长桌的距离,拄着拐,大冬天里只穿了件薄外套,外套宽松挺括的搭在肩上,错落出他修长挺拔的轮廓,跟其他人一比,居然有了点形销骨立的意思。
戚白心里莫名一堵:“谁让你出的院……呢?”
大概是察觉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在下属面前太不给裴临面子,于是活生生的在句尾补了个语气助词。
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其他人立刻噤声,虎视眈眈的瞪着长桌头,只有裴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太可爱了。
“监护人签字就能出院,家里老头不同意,你……”裴临上下一打量,身上属于交际花的部分开始活跃起来:“参照下民法典二十八。”
民法典二十八条规定,像他这种躺在icu病房里喘气,无法辨认自己行为的成年人,一监护不是父母,而是配偶,幸好大部分人没听懂,能听懂的被他秀了一脸。
戚白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不自然的抽了抽领带,坐正了,他眼神在裴临身上转了好几圈,没找到合适的词,眉头都快皱起来了。
“好了好了。”裴临适可而止,看到其他人还戳在一边当木桩,奇怪道:“都不坐下,罚站呢?接着说,除了购物清单还黑了人家什么?”
叶然犹疑的往前迈了一步,眼神飘忽没个定性,主要是大家不坐他也不敢坐。
裴临看这些人就像一群熬鹰的鸡崽,盯着戚白很有敌意,可惜敢怒不敢言,他心里一下明白了,笑容也淡了下来,不急不缓的问:“谁来给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训人的前兆。
高航给叶然递了个眼神,叶然眼一闭,心一横,‘噼里啪啦’道:“还有郑哲彬的日常活动!秘书每天会帮他安排时间,非常规律,郑哲彬通常早上10点到公司开会,午餐一般是提前订好,或者去公司对面的西餐厅用餐,晚上七点准时下班,之后去健身房运动,几乎从不加班。”
叶然把自己手里的资料飞快一折,递到桌前:“这是一份恒清集团名下的不动产明细,因为涉及公司机密,内容被加密过了,不太详细,只有份流水账,您……您您您凑合看!”
裴临翻了两下:“其他人呢,有什么想法?”
没人说话,也没人敢和他对视。
资料‘啪’地一声被扔在桌子中间,纸页东倒西歪的糊在了一起:“问你们话,都参禅呢?是和我一样一次看资料,还是这礼拜只有实习生上班了,嗯?”
“因为大家有点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
有几个人悄悄瞟了眼戚白。
裴临一进门就发现不对了,没马上训人是觉得他们不容易,他住院的这几天里,案情很难推进,上面要施压,缉私拿案子,高航还得想办法查办公室里的猫腻,一不注意就会闹得人心惶惶,特一在这个时候介入肯定会水土不服。
戚白这个时候能拉刑侦一把就不错了,没空做心理辅导,他一向是行就行,不行就滚,这点看特一就知道,裴临觉得他没天天带着宋霄和陶桃来踢馆,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可其他人显然不这么想。
可这些都不是他们消极怠工的理由,他生气的也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