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老爷子太急躁了。我没办法跟他仔细讲解如何才能彻底瓦解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审讯这样的犯人,很多时候光靠暴力是没有用的,更重要的,是需要从心理上去击溃他。
从南梁北魏的时候开始,一直到到现在,所有的当政者对于弥勒教都是深恶痛绝的,任何弥勒教徒被抓到,都不会有善果。这些事情,眼前这个犯人应该也明白,不管招供还是不招供,他这条命都已经算是交代了,既然左右都是一死,那就不如硬挺着装个英雄好汉了,若是轻易招供的话,不是便宜了眼前这些酷吏了么?
至于我吩咐郑喜春给这个犯人清洗伤口,上药,包扎,一系列的流程下来,是为了让他在心理上自然而然的产生一种活下去的希望。这世上或许真有视死如归的人,但绝对不是眼前这个神棍。我可以确定一点,只要是有活命的希望,哪怕是一点点,他内心的信念也一定会产生动摇。
等到郑喜春将犯人身上的伤口全部包扎完毕,我点了点头,老郑的手艺不错,看起来,当初教他的那些基础的急救知识还没忘。
那个刑床的一头是可以折起来的,可以权做老虎凳使用。看着犯人的脸上痛苦之色稍缓,我吩咐几个校尉将床头折起来,让犯人坐了起来,不过,四肢却依旧被牢牢的绑着,没办法移动。
此刻,这犯人的脸颊泛着青色,双唇带着几缕胡须不住的抖动着,但是却又将双眼紧闭起来。不过他那明显起伏的胸膛却告诉我,这个家伙正处在内心的挣扎之中。
我摇摇头,缓缓道:“龙华树下,弥勒修的是慈心三昧,目的是要去除妄念杂虑、远离嗔恚怨憎之念,专致于慈悲心,观一切众生普遍受乐。其实,在我看来,不管是过去佛、现在佛还是未来佛,都应该以普度众生为根本,以慈悲心为准则,可是,你们这些人做了什么?以新佛降世为名,哄骗民众,数度起事,唯恐天下不乱!
别跟我这儿装什么深沉。即便不用问,我也可以确定你一定是弥勒教的重要人物。我想,你也一定知道我是谁。其实,我可以告诉你,我对你是谁并不感兴趣,对你们要做什么也不感兴趣,弥勒教的一千多中坚力量都被我铲除了,剩下你们几个人,能做出来的事儿也必定很有限,这些,我不在乎。”
听完我说的这些,这个犯人依旧紧闭着双眼,不过,两只眼球却在眼皮下面不住的转动着。
我嗤笑一声,转头对郑喜春道:“老郑,虽然岑老爷子不感兴趣,不过机会难得,我还是要接着给你上这一课,刚才上药包扎的事儿咱们做完了,接下来,我教你点儿新鲜好玩的。”
郑喜春凑过来道:“嗯嗯,俺老郑好好学。”
我伸手将那个装着手术器械的布包拽到近前,点头赞叹道:“这套东西打造的不错,比我当初给凌敬做手术的时候用的那套还要精致些。你看,这把小钩子,打造细致,做工精美,看着像是工艺品一般。”
郑喜春道:“家主,这套东西张记铁匠铺可是要了整整两贯钱呢,可不便宜!”
我微笑道:“这些东西关键时候是要用来救命的,当然需要上好的钢材来打造,贵一些就贵一些吧,不过,左近的铁矿正在准备开采,等到大批量的钢材产出的时候,这些东西会越来越便宜的。”
伸手拿起了一把手术刀,我用手指轻轻拨了拨,试了试刀刃的锋芒,点了点头:“老郑,你将此人的裤管撕开,露出小腿,再用用酒精给他膝盖下面的地方擦擦。”
郑喜春点头应了,“刺啦”一声就将犯人的裤腿撕成两片,又拿起那块沾着酒精的麻布在他的腿上胡乱抹了两下。我摇摇头,苦笑道:“老郑,你用的这块麻布脏成这样,还能用来消毒么?下次要记着,消毒一定要用干净的酒精麻布才行,要不然的话,伤口一感染,那还不如不擦。”
郑喜春直愣愣的道:“家主,俺老郑看这厮的腿上没有啥伤口啊,应该不碍吧?”
我阴阴的笑了一声,开口道:“没有伤口?那就给他制造出一个伤口来。”说罢,我手起刀落,自这犯人的膝盖之下一刀就划了下去,刀锋过处,皮肉翻开,拉开了一道半尺多长的刀口,殷红的鲜血紧跟着也蓦地涌将出来。
这犯人硬朗得很,这一刀下去,虽然疼得紧咬牙关,浑身颤抖,却仍是一声也不吭,岑鹤在一旁饶有兴味的看着我的动作,目光里却明显有些不屑的神色,在老爷子看来,这样的刑罚还是有些太普通了。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要是就划一刀,那还用得着本侯爷亲自出手么?今天,给你们玩点新鲜的。
小腿的正面没什么大血管,皮肉翻开之后涌出来的血液流干净之后,基本上就能看见青白色的胫骨了。我叫过郑喜春,微笑着开口道:“老郑,你看,人的小腿正面,是皮肤和肌肉比较薄的地方,也没什么脂肪,所以,比较脆弱。在这种情况下,正面的强力打击,很容易就会让这条骨头折断,我们总会说把谁谁谁的腿打折,打的就是这根骨头,要是打大腿骨,那可得费了劲了。”
郑喜春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点头道:“嗯嗯,俺老郑晓得了,等会儿,就把这厮的腿打折了试试。”
看着郑喜春发光的眼睛,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让这个杀才学战场救护,我好像是找错人了。
这会儿,半坐着的犯人已经微微的睁开了双眼,虽然还没发出声音,脸上却全是恐惧之色。或许他心里也明白,老郑这个夯货不是说说就算了的。
我不动声色的放下手术刀,拿起那块脏麻布沾了沾伤口处的鲜血,又拿起一把镊子,将伤口处的肌肉提起,拉扯了两下:“老郑,你看,这就是我平常跟你说的皮下肌肉组织,不过有点儿可惜,这个位置的肌肉比较薄,看不太清楚,等会儿我们再找一处肌肉多的地方给你仔细看看。”
郑喜春坏笑道:“家主,俺老郑能自己动手不?”
我点了点头:“当然,实践出真知,但是不许用手,要注意洁净,免得感染。”
郑喜春森然一笑。也像模像样的拿起一把镊子,毛手毛脚的将伤口另一侧肌肤提起来,啧啧道:“嗯嗯,不错不错……。”说罢,这个杀才居然还咽下一口口水,看着他的发光的眼睛,我好像在他的两只瞳孔之中看到了一盆香喷喷的红烧肘子,这个夯货,你以后还想不想让本侯爷吃猪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