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刀名龙雀,传为胡夏伪帝赫连勃勃集五兵打造。老夫三十六岁那年,在关中宁夷县一处寒潭之中偶得此刀。不过,此刀虽为宝刃,却是煞气过重,不被为师所喜,故而只是带在身边,未曾使用过。今日,为师就将此刀传于你,望你能执此刀匡正义,斩奸佞,不负为师一世之侠名。”
程毅举臂接刀,抱于怀中,随后躬身下拜道:“弟子谨遵师尊教诲,从今之后,必会以匡扶正义为本,镇妖诛邪,斩奸除佞,不负师门之名。”
岑鹤大笑道:“好,好徒儿!为师甚喜,为师甚喜!”
看着意气风发的岑老爷子,我从心底生出一份感动。不管是除有目的,这老爷子为了我,做得太多了。
我心里明白,老爷子收了程毅做徒弟,完全是为了让程毅不再纠结于过往,对于程毅来说,我这个家主娶了一个砍掉自己胳膊的女人,换了谁心里都免不了有隔阂。可是,岑老爷子收了程毅做徒弟之后,贺若瑾瑜就成了他的师妹,在这层关系的弥合之下,断臂之仇应该就被化解的不剩分毫了。
既然是拜师之礼,自然是要庆祝一下的。为此,我特地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孝敬老爷子。红润透亮的东坡肘子,清爽可口的白扒南北,金黄酥脆的松鼠鳜鱼,软烂甜糯的蜜炙羊肉,最合老爷子口味的,是一道鲜香嫩滑的瑶柱烩鸡丝,老爷子接连喝了两大碗之后,依旧是意犹未尽。
酒足饭饱的老爷子擦完了嘴,心满意足的道:“今日,老夫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庖厨之道了,外面传言果然不虚。待得老夫日后做了你府中的供奉,别的不要,这些吃食必须要不输于今天这些菜式才行。”
我嘻嘻一笑:“只要您来,莫说是这些普通吃食了,即便是水陆八珍也任您老人家享用。”
程毅在一旁惊喜道:“师尊日后,真要到家里做供奉么?”
老爷子微微颔首道:“老夫漂泊一生,如今已过耄耋之年,待到王事了却,是该找个地方好好歇歇了。在老夫看来,你这个家主虽然性格跳脱,行事却是不失风骨,心思也算聪慧,为人更有尊老敬贤之德。想来,老夫在这里安享晚年,应该问题不大。”
我连忙满脸堆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老爷子能来家里做供奉,我可是求之不得的。”
岑老爷子白了我一眼,冷哼道:“就怕你口不应心,且看日后罢!”
我竖起右手三指起誓道:“老爷子,陈墨之心,天人可鉴呐!”不过,脸上却仍是嘻嘻笑着。
岑鹤啐道:“顽皮!你看看你这做派,哪里有个侯爷模样,分明便是一只猴子。”
我嘻嘻一笑:“若是不怕秦王怪罪,我宁愿做一只猴子,谁耐烦做这个侯爷了。”话音刚落。却看着岑鹤的双眉往上一挑,心道不妙,我连忙又转换话题道:“对了,老爷子。老程拜了您老人家为师,您得将自己的门派在武林之中的名称示下啊!等老程日后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之时,也得报个师门字号,您说是不是?”
岑鹤一愣,随即皱眉道:“武林?门派名称?师门字号?胡闹!老夫不是方外之人,又不习得卜算巫蛊之术,何来门派。”
“啊?习武之人怎么会没有门派?少林派,峨眉派,华山派,崆峒派,昆仑派,恒山派,这些都没有?”我瞪大了两只眼睛,嘴也张得老大。
岑鹤冷哼道:“胡闹,哪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门派。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根本闻所未闻。”
“怎么会?连少林派也没有?半年多之前的洛阳之战,少林派十三棍僧扶保秦王的义举,难道不是真的?”
老爷子冷哼一声道:“不学无术之徒,这些事情也是你用你师父教给你的方法收集整理的信息么,胡闹。”
我愣道:“难道,这事儿真没有?”
老爷子嗤笑道:“少林寺那些和尚,不过是一群粗通棍棒的莽夫罢了,何来门派之说。至于扶保秦王一事,更是无稽之谈。左右无事,老夫便与你说说。”
我连忙陪笑道:“愿闻其详。”
“那少林寺西北五十里处,有一处地名叫做轘州,曾名柏谷坞,本为前隋文帝赐给为少林寺的庙产。因此处险要,今年二月洛阳之战以前,那伪郑王世充便委派其侄王仁则带领郑军驻跸于此,欲与洛阳城内形成呼应之势。
那寺中的僧众被人霸了庙产,虽然不忿。却也无可奈何。直到秦王兵临城下之时,那些僧人见有机可乘,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勾结了王仁则手下的轘州司马赵孝宰,用里应外合之计,将那王仁则拿下献给了秦王。
秦王得知此事之后,自是不吝封赏,复将柏谷坞之地重新赐还少林寺,又赏了水碾一具。这便是你说的所谓十三棍僧扶保秦王之事。说到底,不过都是一些为了黄白之物的龌龊之辈而已,何谈义举。至于那些和尚的武艺,老夫是亲眼见过的,实在是不值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