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李贤娘对女儿多了信心,这会也难免有些紧张,她不去看女儿手里的花样,反而一眨不眨盯着薛八娘。
画纸展开,露出了里面交颈相卧的孔雀,华丽的尾羽,柔软浮荡,由大及小,由近及远,片片各不相同。
众人眼睛一亮,都露出惊艳表情,宋娘子更是脱口而出“好漂亮啊。”
两只孔雀,让人一眼就能分出哪知是公的,哪知是母的,薛八娘望着被公孔雀护在怀里的母孔雀,慢慢红了一张脸。
宋娘子打眼一瞧,就知薛八娘心中是喜爱的,忙自宁小春手中接过,送到薛八娘手中,“你好好瞧瞧,可满意?”
薛八娘又瞧了会,慢慢点头,这会也不知她害羞什么,声若蚊道:“喜欢。”
宋娘子捂嘴偷笑,“喜欢就好。”
然后又看向宁小春:“小春姑娘好本事,竟一次就叫薛八娘满意,你可不知,这位薛八娘年纪不大,眼光却是极高的,寻常之物根本入不得她的眼。”
“你就偏爱拿我打趣。”薛八娘嘟着嘴,可眼中一片得意。
之后几人叙了会闲话,薛八娘不比宁小春,能出来一趟已是难得,自是不可能在外逗留太久,刚又听说她还要去八宝斋转一圈,于是略坐了会就起身告辞。
等送走薛八娘主仆,宋娘子欢喜地拉着小春的手,冲着李贤娘道:“你家姑娘好本事,我头一次瞧见薛八娘如此痛快,往常少不得要挑剔一番的。”
李贤娘笑得合不拢嘴,双方简单寒暄过后,宋娘子就取了一百文交到李贤娘手中,“我最近要替薛八娘绣嫁衣和被褥之物,你们下次再来恐怕不得闲招待,见谅见谅。”
李贤娘连忙摇头,她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唯有反复念叨:“您去忙,您去忙。”
宋娘子福了福身,便步履飒飒走了出去。
兰掌柜虽在前面,可也知这笔买卖成了,比起这笔买卖赚的钱,他更是重视待日后这桩买卖给他铺子带来的名声。
兰掌柜笑容满面,又将宁小春好一通夸,说什么“天资聪颖”、“蕙质兰心”等等,说了一炷香的功夫,用词愣是不带重复,直说的李贤娘和宁小春双双不好意思。
双方简短寒暄过后,李贤娘便带小春告辞,在此之前,自然顺道敲定了下次的合作,虽然没有大活,兰掌柜只跟她定一些小巧之物,每五日送一趟,也约定了各自数目,但在宁小春看来,这些东西,比她做一件“大活”还要赚钱且更加轻松。
等俩人出了绣坊,李贤娘抑制不住嘴角上扬,恨不得搂过女儿好好亲一口。
“我闺女如今也能自己赚钱了。”李贤娘语气中满满自豪,“小春,可有想吃的东西?娘带你去买?”
如今家里条件好了些,亦或是这段时间适应了古代生活,宁小春不再像之前似的,馋的恨不得喝油,她摇了摇头,“我一时也想不起吃什么。”
李贤娘想起上次小春馋糖,虽最后将糖买了回家,可紧跟着发生了宁家欲送小春去冲喜之事,一时间谁都没心思吃糖,最后竟是忘了,到最后女儿也没吃上。
即便过了这么久,李贤娘如今回想起那件事,仍是免不了胸口一窒,她恐女儿看出异样,连忙笑道:“小春可想吃糖?”
李贤娘以为女儿纵使嘴上说不要,可眼神也藏不住的,但她却见女儿迟疑了下,便摇了摇头,道一声“不太想”,神情无一丝作假。
李贤娘奇怪看她。
“我想吃肉。”
李贤娘愣了下,接着哭笑不得,伸出手指在女儿鼻尖上一点,“你呀,怎跟别的女孩不同?什么时候问你,都是念叨着要吃肉。”
宁小春心中欲哭无泪,暗忖上辈子打自己独自生活,就没有哪一天是断了肉腥的,便是赶工时凑合,方便面里也是要加根玉米肠的,如今别说一天,一个礼拜吃上一回肉都是难得。
李贤娘虽是笑话了女儿几句,却仍领着她去肉铺子买了斤肉。
宁小春看着案板子上剃得干净的大骨,暗想他们娘几个都是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尤其是小夏和小秋,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期,偏偏整日清水煮菜,身体也跟豆芽菜似的瘦瘦弱弱,便说:“娘,咱买些大骨回去煮汤喝吧。”
古人不懂骨头补钙,却知骨头熬得汤有油花,喝起来也有滋有味,李贤娘犹豫一下,便让屠夫装上几块大骨。
买骨头的人毕竟是少数,那屠夫又见李贤娘生的漂亮,只要了两文钱,便给装了好几块大骨。
母女二人又补充了些油盐等物,便回了村子。